抵足恨恨道:“这又是郭椿森栽培陈炯明的妙计,他们想得我潮、梅地盘么?只怕没有那么容易。”因即复电反对,甚有不许炯明军队过境之意。荣新已中了郭椿森之言,养虎自伤,莫氏太笨。回电申饬志陆。志陆没法,只得和幕府商量,留下若干劲旅,牵制炯明,而自率大军出发,会合林虎、沈鸿英之军,三方兜剿。济光果然不支,溃败而逃。
  谁知这时广东事情越闹越凶,大有五花八门、离奇变幻之观。当刘、林在西部二次屠龙之际,正陈炯明在东部与闽浙军相持之日。炯明部下虽都是粤军,只因荣新心怀疑忌,所有良好器械,都靳而不予,兼之统率方新,指挥不便,刚到潮、梅,恰逢闽军臧致平和浙军陈肇英会师来犯,炯明与战于漳、泉之间,三遇三北,抵抗不住,节节后退,潮、梅大为震动。不是炯明无能,却是桂运未绝。又幸屠龙已了,刘志陆振旆还师,适值臧、陈不睦,肇英不战而退,志陆新胜之兵,锐气正盛,把臧军驱逐出境,炯明自然无颜留驻潮、梅,便以追臧援闽为名,进驻漳州,而对于莫、刘两方,和桂派的感情,也从此日趋恶劣。只因毛羽未丰,暂行蛰伏,一面简搜军实,积屯粮草,购买兵火,扩张军额,以为后日之图。有此远图,也自不凡。这都是民国七八年间的事情。著者因陈炯明是一个重要脚色,将来对于国民革命军,尚有多少纠葛情事,所以不惮烦琐,将他的前事,补述一番,以见此公人品不端,心术欠正,所以后来叛困孙大元帅,冒天下之不韪,为全国之罪人,端非偶然之事啊。闲言少说。
  再讲陈炯明在漳数年,蓄锐养精,志不在小。至民国九年夏秋之交,得了李福林、魏邦平报告,知道桂派内部离心,将骄卒惰,粤人受侮多年,渴思自治,于是认为大好机会,确是好机会。顺着人民心理,揭橥粤人治粤的商标,返戈内向。出兵之始,曾有他的部下,向著名的一个星家卜了一卦,卦象如何,小子因非内行,不及记忆,但知他的批语,有“在内者胜”四字。迷信不足凭,但这四个字,实聪明之至。人人都道:“桂派蟠踞粤省,五羊城内,几成桂人私产,这个内字,分明指桂派而言。况且多寡悬殊,强弱不敌,以常理言,炯明此举,未免过于冒失,深恐一败涂地,必致退步为难哩。”这等议论,传入炯明耳中,炯明大怒,指为反间造谣,定要严行查究,倒晦气了那位星卜大家,得知消息,连夜卷卷行囊,逃到香港去了。炯明便出了一张告示,说明桂派横暴情形,和自己出师宗旨,劝喻人民,勿得轻信谣诼,一面亲督队伍,带同手下健将洪兆麟、许崇智,并参谋长邓铿等,兼程出发,一面派人进省,约会李、魏,待至相当时机,大家一齐动手,互为应援。
  也是桂派气数合尽,消息传到省城,莫荣新不过痛骂郭椿森介绍匪人。悔之何及?其时椿森因一桩事情,触怒了陆荣廷,一道手谕,着莫荣新立即驱斥。荣新为顾全他颜面计,派他赴沪充议和代表,已经去得长久,尽你荣新痛骂,横竖于他无干了。此公始终受不知人之害。至于军界中人,早把陈炯明不放在眼内,一班领袖人物,没有一个不在东西两堤,征妓饮博,欢天喜地的任情胡闹。如此荒唐,便无陈氏,也必败亡。那刘志陆原在东堤讨了一位姨太,寓居香港。此时又看中了东堤长安寨里一个寮口婆子(苏人所谓娘姨大姊之类),叫做老四的,一个要娶,一个要嫁,温得胶漆一般,分拆不开(温者粤语言要好,犹苏人所谓恩相好也)。军署中人原有一个俱乐部,设在东堤探花酒楼一间大厅,志陆每到省城,也是天天前去,说是俱乐,其实这班人办公时间,还不及在俱乐部的时间更多。弄到后来,大家都以赌博冶游为重,公务为轻,即有重要公事,往往不在署中办理,反都赶到这个俱乐部中会议起来。如此荒唐,不亡何待?荣新因省内宴安,地方平静,也不去责备他们。
  此公实在做梦。
  当炯明发难之前,炯明部下统领李炳荣,因小事被陈炯明当众斥责,怀恨在心,此时他却先得知了炯明阴谋,便和参谋谭道南商议。道南劝道:“老陈虽然狠恶,究竟兵力有限,况且他既疑忌我们,即使打了胜仗,得了广东,我们也是沾不着光的,不如乘此机会,和老莫联络联络。”炳荣甚以为然,即派道南晋省,深夜到军署,求见参谋长傅吉士。吉士因事情紧急,连夜赶至东堤,和各军首领相见。这时刘志陆正和老四拥在一处谈心,吉士走近身去,笑道:“伟军如此写意,可知陈竞存眈眈虎视,伺机待发,听说有即日出兵的消息呢?你倒还有心思温你老契么?还是快快回去,守你老家去罢!”伟军是志陆的字,志陆所了,呼的笑了一声道:“吉士兄真是书生之见,陈竞存也有脑子,也有思想,好好的漳州皇帝不做,倒要来潮、梅送死,敢是活得不耐烦了?”吉士笑道:“话虽如此,你也别太得意了。”说着,把李炳荣派人告变的话,诉说了。又道:“尽你兵强马壮,胜过竞存,究竟事先提防,是不得有错的。”自是正论。志陆冷笑道:“理他的胡说呢!我们的军队,见过多少战阵,还会上陈竞存的当么?”吉士未答,却有省署的政务厅长夏香孙,缓缓踱了过来,听他们说到这里,便点头插嘴道:“刘镇守使是豪气胜人,傅参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