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同意。陆总理不置可否,惟命是从,唐组织阁员,半由唐氏自己主张,至陆氏组阁,已全属老袁授意。当即乘了马车,至参议院。全院议员,共表欢迎,总道他是历任外交,必多经验,且才名卓越,应有特别政见,因此大家起敬。待陆登演说坛时,拍手声与爆竹相似,劈劈拍拍的有好几千声,到了声浪渐息,大家都凝神注意,侧着耳朵儿,恭聆伟论。形容尽致。哪知陆总理是善英语,不擅长国语,数典忘祖,中国的西学家,每蹈此弊。开口时已支支格格,说不出甚么话儿,至表述阁员的时候,他却发出大声道:“有了国务总理,断不可无国务员,若国务员没有才望,单靠着一个总理,是断断不能成事的。鄙人忝任总理,自愧无才,全仗国务员选得能干,方可共同办事,不致溺职,现已拟有数人,望诸君秉公解决。譬如人家做生日,也须先开菜单,拣择可口的菜蔬,况是重大的国务员呢。”说至此,全院并没有拍掌声,只听有人嬉笑道:“总理迭使外洋,惯吃西餐,自然留意菜单,我等都从乡里中来,连鱼翅海参,都是未曾尝过,晓得什么大菜。”这边的笑语未绝,那边的笑语又起,复说道:“想是总理的生辰,就在这数日内,我等却要登堂祝寿,叨光一餐。想总理府中的菜单,总是预先拣择,格外精美哩。”挖苦太甚。陆总理并非痴聋,听到这等讥评,不觉面红耳赤,暗想:“外人何等厉害,却没有这般嘲笑,今到此地,偏受他们奚落,这真是出人意外呢。”事非经过不知难。当下无意演说,竟自下台,勉强把名单取出,交给议长,自己垂头丧气,踱出院门,乘舆竟去。总算跳出是非门。各议员由他自行,并没有一人欢送,反大家指手划脚,说短论长,统说:“民国初立,草昧经营,全靠有才干的总理,才能兴利除弊,今来了这等人物,要做总理,此外还有何望?”同盟会员,格外愤激,便道:“我等原是不赞成的,不知同院诸君,何多投同意票,莫非已受他买嘱么?”共和党及统一共和党,听了买嘱二字,自然禁受不起,便与同盟会员争闹起来,霎时间全院鼎沸,几成一个械斗场。好一班大议员。议长吴景濂,见秩序已乱,慌忙出来禁止,并摇铃散会,大众方一哄而散。
  次日,复开会表决国务员,仍用投票的老法儿,取决可否。及开箧审视,纯是不同意票。同盟会员又出席道:“今日同院诸君,完全投不同意票,显见得人心未泯,公论难逃。但总理已经任命,就是易人提出,恐仍是这等腐败人物,果欲改弦易辙,必须釜底抽薪,劾去老陆方好哩。”
  大众颇也赞成,遂提出弹劾总理案,公拟一篇咨文,送入总统府,老袁置诸高阁,陆征祥过意不去,呈请辞职。老袁不许,只另拟了几个人物,再交参议院议决,财政总长,改拟周学熙;司法总长,改拟许世英;教育总长,改拟范源濂;农林总长,改拟陈振先;工商总长,改拟蒋作宾;交通总长,改拟朱启钤;因恐参议院仍未通过,先遣人讽示议员。果然各议员不肯赞同,仍然拒绝,老袁智虑深沈,并没有一点仓皇,暗地里却布置妥当。不到一日,军警两界,遍布传单,大约说是:“内阁中断,急切需人,参议院有意为难,反令我辈铁血铸成的民国,害得没政府一般,若长此阻碍政治,我等只有武力对待的一法。”这数语一经传布,都城里面,又恐似前次的变乱,吓得心胆俱裂。就是参议院中,也递入好几张传单,竟要请一百多个议员,统吃卫生丸。这议员是血肉身躯,哪一个不怕弹丸?镇日里缩做一团,杜着门,裹着足,连都市上也不敢出头。只有这些肝胆,何如不做议员。
  老袁暗暗欢慰,一面办好十多桌盛席,邀参议员入府宴会。始用硬力,继用软工,真好手段。各议员不好坚拒,又不敢径去。大众密议多时,方公决了一个“谢”字。袁总统料他胆怯,遂遣秘书长梁士诒往邀,各议员见梁到来,才敢应允。出院时由梁前导,大家鱼贯后随,一同到总统府。此时的梁财神,好似护法韦驮。袁总统也出来周旋,殷勤款待,到了就席的时候,却令梁秘书长等相陪,自己踱了进去。酒过数巡,由梁秘书长略略叙谈,表明总统微意,各议员哪敢再拒?自然唯唯连声,到了酒酣席散,又见袁总统出谈,说了几句费心的套话,各议员很是谦恭,并表明谢忱,乃一齐告别。徒令老袁暗笑。越宿,复投票表决阁员,除蒋作宾一人外,得多数同意。嗣又由总统府提出刘揆一,充任工商总长,又经参议院通过,遂俱正式任命,陆内阁乃完全成立了。惟陆征祥以日前被嘲,未免惭忿,因托病请假,自入医院,不理政务。自此国家重事,均由总统府取决,从前的国务会议,竟移至总统府去了。总统权力,日以加长。同盟会员,为军人所逼,不得已通过总理及阁员,但心中总是不服,未免发生政论,谓军警不应干预政治,且遍咨各省都督,浼他进陈利弊。袁总统乃颁发通令二道,一是劝诫政党,一是谕禁军警,本旨在注重前令。由小子次第录出。其劝诫政党云:
  民国肇造,政党勃兴,我国民政治之思想发达,已有明征,较诸从前帝政时代,人民不知参政权之宝贵者,何止一日千里。环球各国,皆恃政党,与政府相须为用,但党派虽多,莫不以爱国为前提,而非参以各人之意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