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已是焦烦,偏偏变端迭出,内外不宁,南方提出八项条件,又是严酷得很,简直无一可行,自知统一希望,万难办到,不如召还朱总代表等,另作后图,为下文派遣王揖唐张本。一面令国务院出面,召集参众两议院议员,商及青岛问题,应该如何办法。各议员当然说出不宜承认,应仍电令陆使力争,决勿签字。国务院俟议员别去,即有电文遍致各省云:
  青岛问题,迭经电饬专使,坚持直接归还,并于欧美方面,多方设法。嗣因日人一再抗议,协商方面,极力调停,先决议由五国暂收,又改为由日本以完全主权,归还中国,但得继续一部分之经济权,及特别居留地。政府以本旨未达,正在踌躇审议,近得陆使来电,谓:“美国以日人抗争,英、法瞻顾,恐和会因之破裂,劝我审察;交还中国一语,亦未能加入条文。”但和约正文,陆使亦未阅及,尚俟续电。此事国人甚为注重,既未达最初目的,乃并无交还中国之规定,吾国断难承认。但若竟不签字,则于协商及国际联盟,种种关系,亦不无影响,故签字与否,颇难决定。本日召集两院议员,开谈话会,佥以权衡利害,断难签字为辞。并谓:“未经签字,尚可谋一事后之补救。否则铸成定案,即前此由日交还之宣言,亦恐因此摇动。”讨论结果,众论一致,现拟以此问题,正式提交国会,一面电嘱陆使暂缓签字。事关外交重要问题,务希卓见所及,速赐教益,不胜祷企。近日外交艰棘,因之风潮震荡,群情厖杂,政府采纳民意,坚持拒绝,固已表示态度,对我国人,在国人亦当共体斯意,勿再借口外交,有所激动。台端公诚体国,并希于晤各界时,切实晓导,共维大局为要。
  原来欧洲和会中,本有国际同盟的规定,为协约国和议草约第一条件。列席诸国委员,统入同盟会,应该签字。惟同盟虽另订约章,却与和约有连带关系,和约中若不签字,便是同盟会不得加入。所以中国专使陆徵祥等,为了日人恃强,不肯将青岛交还,列入和约,更生出许多困难,屡与政府电文往还,政府也想不出完全方法。国民但为意气的主张,东哗西噪,闹成一片,惹得政府越昏头磕脑,无从解决。再加南北和议,又复决裂,安福派且横梗中间,这真是徐政府建设以后第一个难关。做总统与做总理的趣味,不过尔尔,奈何豪强还想争此一席?但中国到了这个地位,还亏有奔走呼号的士人,不甘屈辱,所以外人还有一点敬意,就是东邻日本,也未免忌惮三分。自从我国排日风潮,迭起不已,欧洲和会,颇受影响,日本代表牧野男爵,方发表山东主权归还陈述书,因此青岛始有交还的传闻。但日代表虽有此语,终未肯加入和约,故陆专使亦终未便签字。此次国务院通电各省,各省督军省长,多数麻木不仁,有几个稍具天良,也无非寄一复电,反对签约。独安福派中人物,还要替曹章二人出气,硬迫徐政府惩办学生。教育总长傅增湘,本为段氏所引重,恂恂儒雅,无甚党见,但为了京师学潮,满怀郁愤,无法排解,自递出辞呈后,不待批准,便匆匆离京,莫知所往。自好者应该如此。部务宽宕了半月,徐总统只好准令辞职,暂使次长袁希涛,代理部务。
  于是北京各学校学生,公议罢课,发布意见书,大致分作三层,首言外交紧急,政府不予力争;次言国贼未除,反将教育总长解职,且连下训戒学生的命令,禁止集会自由;末言日本逮捕我国留学生,政府至今毫无办法,所以提出请求,向政府要求照办,特先罢课候令,非达到目的不止。一面布告同学,无论何人,不得擅自上课。又组织十人团,研究救鲁义勇队办法;并四出演说,促进国民对外的觉悟。既而京外各中学校,纷纷继起,先后宣告罢课,此外各界人士,排斥日货,力行不懈。日商各肆,无人过问,甚且华商预定各日货,都要退还,累得日人多受损失,当然去请求本国政府,设法挽回。日人素来乖巧,先由外务大臣通告中国驻日代理公使庄景珂,说出一派友善的虚词,笼络中国,略云:
  观日本与中国之关系,中国官民中,往往对于日本之真意,深怀疑虑,且有误信日本此次于交还胶州湾德国租借地于中国之既定方针,将有变更之图。余闻之甚出意外,且深为遗憾。近如牧野男爵,为关于山东问题,说明日本之地位,曾发表其声明于新闻纸上,余于此确认此项之声明,即日本于所口约者,严正确守山东青岛连同中国主权,均须交还中国。而中日两国,为增进相互利益所缔结之一切协定,亦当然诚实遵行。其中国因参战结果,由联合国商得之团匪赔偿金之停付,关税切实值百抽五之加增,并根据讲和条约由德国取回之有利条件,日本对于此等事项,无不欣然维持中国正当之希望。且帝国政府,仍拟照余在前期议会所声明者,以公正协和之精神为根据,而确定对华之方针,以期实行,中国官民,固不必多滋疑虑也。
  代理公使庄景珂,得了此信,立即电达政府。仿佛小儿得饼情形。政府也道他是改变风头,可望软化。哪知过了八九日,即由驻京日使,送达公文至外交部,略言:“近来北京多散布传单,不是说胶州亡,就是说山东亡,此种论调,传播各省,煽动四处人民,实行排斥日货,应请注意!”并指外交委员林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