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交争地点,尚未决定。不过和平空气,总算有些鼓动起来。中外人士,统以为和平在即,喁喁望治,再加欧战终了,协约国得了战胜的结果,中国亦居参战地位,虽未曾发兵临敌,亲获胜仗,也觉得借光他族,与有荣施。自民国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为始,至三十日为止,举行庆贺协约国战胜大会,居然有古时大酺三日的遗意。无非是张皇粉饰。大总统亲至太和殿前,行阅兵礼,凡京师所有军队,都排成队伍,各执枪械,鹄立东西两旁,听候总统命令。徐总统带同国务总理陆军部长等,序立殿阶,检校军队。又有外国公使及使馆中卫兵,亦由徐政府先期通知,彼此关系协约国,不能不请他参加,所以碧眼虬须的将弁,也来会集。端的是鹳鹅耀采,貔虎扬镳,约计有四五小时,各军队左入右出,纷纷告退,外兵亦皆散去,惟各公使同至总统府,相率留宴。宾主交错,中外一堂,大家欢饮至晚,兴尽始归。是日黄昏,商学界各发起提灯会,游行都市,金吾不禁,仿佛元宵,银火齐辉,依稀白昼,红男绿女,空巷来观,白叟黄童,胪欢踵集,几疑是太和翔洽,寰宇升平。就是各省奉到中央命令,亦如期庆贺,绿酒笙歌,唱彻太平曲子,红灯灿烂,胜逢熙世良辰。还有北京的克林德碑,乃是清季拳匪作乱,德使被戕,特约竖碑,垂为永远纪念。至此亦皆毁平,不留遗迹。惟是胜会不常,盛筵难再。
  小子叙到此处,转不禁忧从中来,随笔凑成一诗道:
  自家面目自家知,粉饰徒能炫一时。
  漫说邻家西子色,效颦总不掩东施。
  三日大庆,忽成过去。各协约国将开议和大会,择定法国巴黎即法京。凡尔赛宫,为和会地点。中国当然要派遣专使,赴会修和。欲知所派何人,容至下回报明。
  以本国之内讧,而乞援外人,出为调停,不可谓非徐东海之苦心。然中政府失权之渐,实自兹始。属在同种,谊本同袍,乃连岁战争,自相哗扰,东海登台,不能以诚相感,徒欲为将伯之呼,乞灵外族,其心可悯,其迹实可愧也。至若协约国之战胜,实由彼数年血薄而成,中国徒有参战之名,而无参战之实。外人之胜,于中国似无预焉?乃以各国之举行庆典,遂亦开庆贺大会,政府倡于前,各省踵于后,慷他人之慨,以为一己之光荣,得毋为外人所窃笑耶?虚憍之态,只可自欺,欺人云乎哉?
  
  第一百一回 集灵囿再开会议 上海滩悉毁存烟
  却说欧战已毕,各国将开议和大会,中国政府,不得不派遣专使,赴会议和,当下由徐总统择定一人,就是外交总长陆徵祥。徵祥曾因事请假,部务委次长陈箓暂行代理,此次奉使赴洋,不便逗留,便即束装起行,乘轮赴欧去了。是时英美法日意五国公使,统奉五国政府训令,愿为中国南北调停和议,先提出劝告书,递交北京政府。徐总统本是请他帮忙,当然心心相印,不烦琐复。五国公使,又电令驻粤领事,各向广东军政府,致书劝和,大略说是:
  法、英、意、日本、美诸国政府,因见此二年内,中国内乱,已久不停,大有分崩景象,甚为悬系。此项纷乱情形,不特与外国利益有损,且致中国治安之惨祸,因此所生不靖之情,反足鼓励敌人之气,而与大战紧急之转机,妨碍中国与协和诸国实行会办之举。今该转机已成过时黄花,各国人民,正盼组织环球,以达各处人民平安公允之时,中国未能统一,则各国民应为之事,更属难为。兹法、英、意、日本、美诸国政府,对于中国大总统解决内乱之所设施,深滋冀望之怀;且对于南方各要人之态度,亦乐观其有欲和平了结,同等趋向。是以各该政府,就此声明对于北京政府及南方各要人,愿与废除个人私怀,及泥守法律之意见,一面谨慎从事,免除障碍议和之行为,一面迅以慷慨会商之行,而以法律暨顾及中国国民利益之热心为根据,寻一两造和息之路,始克使华境以内,平安统一,此各国政府同心暨殷盼之忱也。此时法英意日本美诸国政府,声明其切实赞同双方,欲解决向日分裂之争端。惟拟欲使知毫无最后干涉之策,亦无指挥或谏劝此次议和条件之意,故此项条件,必须由中国国人,自行规定所欲者。只系尽其所能,鼓励双方于所望所行各事上,达议和统一之目的。俾中国国民,对于各国,冀望重建之功所肩之责,于中国历史上更为扩充矣。特此劝告。
  这篇劝告书,已经将西文译作华文,广东军政府,即用华文答复云:
  两年以来,中国因内争而致国内治安及外国利益俱受损失,并使中国不能切实协助联盟国,为公道正义之竞争,军政府对此殊深痛惜。军政府对于此项协助尤为关切者,盖以其战争之主义,与法、英、意、日、美各联盟政府之主义若合符节。护法者非为个人意见,或法律细节而动干戈,实为反对武力主义,并求民主主义之得安全于中国也。国会被非法之解散(今幸仍正式开会于广州),宪法视为具文,武力派之横暴乱政,皆所以使护法者迫不得已,而以兵戎相见,伸张直道。今各友邦觉悟,欲缩短中国内争,回复和平之唯一善法,在停止供给款项于武力派,本政府极为感佩。本政府信武力派现有意言和,已经令所部各军停止进攻,且告知武力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