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老袁家账,没奈何支出纸币数万元,并给现银若干,畀作川资,周妈方告别南归。小子有诗此事道:
  拚生争得巨金回,老妇居然一使才。
  我为名流犹叹惜,累名毕竟自贪财。
  周妈南归以后,究竟湖南曾否独立,且俟下回说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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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本回宗旨,在川、湘独立,却用陈妻、周妈两事掩映成文,此为旁敲侧击之法,所以避上文西南各省之重复,而别开生面,令人悦目者也。然陈妻之得释,由洪姨遣之,周妈之得款,亦由洪姨付之,洪姨太之势力,至于如此;幸袁氏不得为帝,且即病死耳,否则洪姨不为吕武,亦将为赵飞燕、杨玉环之流亚,袁氏虽欲不亡,亦不可得也。人第知袁氏之误由于六君子、十三太保,不知尚有一红姨太。阅者试前后参观,乃知哲妇倾城,其为祸固不亚宵小也已。
  
  第七十三回 论父病互斗新华宫 托家事做完皇帝梦
  却说湖南将军汤芗铭,与四川将军陈宦,本皆袁氏心腹,只因云、贵义师,直逼境内,不得不变计求安。陈于五月二十二日,宣布独立,汤犹在却顾中。是时零陵镇守使望云亭,已早与桂军联合,在永州宣告独立,自称湘南护国军总司令,且有电致汤,劝他速定大计,毋容瞻徇等语。汤正焦急万分,适宣慰使熊希龄到省,两下商议,想出一策,联名电达中央,要求撤退北军,免延战祸。老袁复电照准,既而又有悔心,仍令北军驻湘,且调倪毓棻军,回防湘境,另派雷震春赴陕。倪至岳州,汤执前说力争,倪不得入,乃率兵退去。五月二十四日,湘西镇守使田应诏,又在凤凰厅独立,自称湘西护国军总司令。于是汤芗铭为势所迫,不得已宣布独立,劝袁退位。第一电拍致老袁,其词云:
  北京袁前大总统钧鉴:前接冯上将军通电,吁请我公敝屣尊荣,诚见我公本有为国牺牲之宣言,信我公之深,爱我公之挚,以有此电。循环三复,怦怦动心。国事棘矣,祸机丛伏,乃如万箭在弦,触机即发,非可以武力争也。武力之势力,可以与武力相抗,今兹之势力,乃起于无丝毫武力之人心。军兴以来,徧国中人,直接间接,积极消极,殆无一不为我公之梗阻。芗铭武人,初不知人心之势力乃至于此,即我公亦或未知其势力之遽至于此。既已至此,靖人心而全末路,实别无他术,出乎敝屣尊荣之上。我公所谓为国牺牲者,今犹及为之,及今不图,则我公与国家同牺牲耳。议者谓我公方借善后之说,以为延宕之计,诚不免妄测高深。顾我公一日不退,即大局一日不安,现状已不能维持,更无善后之可言。湘省军心民气,久已激昂,至南京会议,迄无结果,和平希望,遥遥无期,军民愤慨,无可再抑。兹于二十九日,已徇全湘众民之请,宣布独立,与滇、黔、桂、粤、浙、川、陕诸省,取一致之行动,以促我公引退之决心,以速大局之解决。芗铭体我公爱国之计,感知遇之私,捧诚上贡,深望毅然独断,即日引退,以奠国家,以永令誉。曾任干冒,言尽于斯。汤芗铭叩。
  第二电更加愤激,直欲与老袁开战。其词云:
  自筹安会发生,枢府大僚,日以叛国之行为,密授意旨,电书雨下,怵诱兼至,傀儡疆吏,奴隶国民,畴实使然?路人共见。芗铭忍尤含垢,眦裂冠冲,以卵石之相悬,每徘徊而太息。天佑中国,义举西南,正欲提我健儿,共襄大举,乃以瘠牛全力,压我湖湘,左掣右牵,有加无已。现已忍无可忍,于本日誓师会众,与云、贵、粤、桂、浙、陕、川诸省,取一致之行动。须知公即取消帝制,不能免国法之罪人。芗铭虽有知遇私情,不能忘国家之大义。前经尽情忠告,电请退位息争,既充耳而不闻,弥拊心而滋痛。大局累卵,安能长此依违?将士同胞,实已义无反顾。但使有穷途之悔悟,正不为萁豆相煎,如必举全国而牺牲,惟有以干戈相见。情义两迫,严阵上言。汤芗铭叩。
  看官!你想陈宦、汤芗铭两人,受袁之恩,算得深重,至此尽反唇相讥,恩将仇报,哪得不气煞老袁?老袁所染尿毒症,至此复变成屎毒症,每届饭后,必腹痛甚剧,起初下浊物如泥,继即便血,延西医诊视,说他脏腑有毒,啖以药水,似觉稍宽。越日,病恙复作,腹如刀刺,老袁痛不可耐,连呼西医误我,隆裕以腹疾致死,老袁亦以腹疾亡身,莫谓无报应也。乃另聘中医入治。中医谓是症乃尿毒蔓延,仍当从治尿毒入手,老袁颇以为然,亟命开方煎服。服了下去,肠中乱鸣,亟欲大解,忙令人扶掖至厕,才行蹲坐,北方大小便,皆至厕所。忽觉一阵头晕,支持不住,一个倒栽葱,竟堕入厕中。侍役连忙扶起,已是满身污秽,臭不可近。各姬妾闻报往视,闻着一大阵臭气,连掩鼻都不来及,哪里还敢近前?独第八妾叶氏,不嫌腌臜,急替他换易衫裤,并用热水揩洗。老袁抚叶氏臂,吁吁叹息道:“你平时沈默寡言,至今能独任劳苦,不怕臭秽,我才知你的心了。”叶氏之心,至此才知,无怪受人矇蔽,始终未能瞧破。叶氏为之泣下,老袁亦洒了几点痛泪。
  至扶入寝室后,精神委顿不堪,闭目静卧,似寐非寐;但觉光绪帝与隆裕太后,立在面前,怒容可怖;倏忽间,变作戊戌六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