究竟到哪里去了?他知侦探随着,万难南行,计惟东渡扶桑,迂道至滇,方可脱身,当日探得日本邮船,名叫山东丸,乘夜出口,遂借着腹痛为名,就厕后复退馆佣,即觑人不备,逸出后门,孤身赴港,登舟买票,竟往日本,真个是人不知,鬼不觉,安安稳稳的到了东瀛。其身虽安,其心甚苦。复续上呈文,电达京中。那时前呈已邀批发,给假两月。至续呈到京,老袁未免一急,但表面上不好指斥,只好批令调治就愈,早日回国,用副倚任等语。过了数天,又接到蔡锷手书,略云:
  趋侍钧座,阅年有余,荷蒙优待,铭感次骨。兹者帝制发生,某本拟涓埃图报,何期家庭变起,郁结忧虑,致有喉痛失眠之症。欲请假赴日就医,恐公不许我,故微行至津东渡。且某之此行,非仅为己病计,实亦为公之帝制前途,谋万全之策。盖全国士夫,翕然知共和政体,不适用于今兹时代,固矣。惟海外侨民,不谙祖国国情,保无不挟反对之心,某今赴日,当为公设法而开导之,以执议公者之口。倘有所闻见,锷将申函钧座,敷陈一切,伏乞钧鉴!
  老袁看毕,忍不住气愤道:“瞒着了我,潜往东洋,还要来调侃我,真正可恨!我想你这竖子,原是刁狡极了,但要逃出老夫手中,恐还是不容易哩。”乃一面电给驻日公使陆宗舆,叫他就近稽查,随时报告,一面密派心腹爪牙,召入与语道:“我看蔡锷东渡,托言赴日就医,其实将迂道赴滇,召集旧部,与我相抗,你等可潜往蒙自,留心邀截,他从海道到滇,非经蒙自不可,刺杀了他,免贻后患。”两路防闲,计密且毒,奈天不容汝何?遂厚给川资,遣他去讫。
  是时杨度、阮忠枢等,闻小凤仙返京,即去探访详问蔡锷病況,及归国时期。小凤仙却淡淡答道:“蔡老赴日养疴,早一日好,早一日归国,并没有一定期间。”阮忠枢道:“闻你曾同赴天津,为何不偕往日本?”小凤仙道:“他的结发夫妻,还要把他遣归,何况是我呢?”阮忠枢无词可答,遂与杨度同归,转报老袁,老袁道:“同去不同来,分明是有别意,但我已摆布好了,由他去罢。”慢着!正是:
  纵有阴谋如蝎毒,谁知捷足已鸿飞。
  蔡锷已去,京中已产出一个短命皇帝来了。欲知详细,请看下回叙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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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蔡锷一行,为再造共和张本,故二十五回中,已全力写照,本回复将京寓被搜,及津门话别事,竟体演述,不肯少略。盖一以见蔡锷之智,一以见小凤仙之慧,英雄儿女,自有千秋,而三叠骊歌,并为后文伏笔。至潜身东渡时,尤写得惝恍迷离,非经揭破,几令人无从揣测。作者述小凤仙语,谓非是文不足传是人,吾还以赠诸作者。
  
  第五十五回 胁代表迭上推戴书 颁申令接收皇帝位
  却说民国四年十一月中,正各省将军巡按使,制造民意,纷纷投票的时候,结果是全国代表,选就了一千九百九十三人。至解决国体,却是全体一致,赞成君主立宪。当下由各省驰电到来,京中一班攀龙附凤的人物,统是欢喜不尽。老袁此时不知喜欢的什么相似。袁总统即命财政部连拨若干款项,寄交各省,作为各代表路费,即日到京,再由参政院中,举行全国国民代表大会,申决国体,及公上推戴书。那知朱启钤、周自齐等,已早有密电传达外省,叫他预备国民推戴书。真会巴结。电文云:
  各省将军巡按使鉴:国体投票解决后,应用之国民推戴文内,有必须照叙字样,曰:国民代表等,谨以国民公意,恭戴今大总统袁世凯为中华帝国皇帝,并以国家最上完全主权,奉之于皇帝。承天建极,传之万世,此四十五字,万勿丝毫更改为要。再此种推戴书,在国体未解决之前,希万分秘密,并盼先复。至奏折一切格式,均照旧例,惟跪奏改为谨奏;其他仪式,俟拟定再行通告。启钤、自齐、士诒、镇芳、忠枢、在礼、乃宽、士钰、震春、炳湘印。
  自各省接到此电,便把那依样葫芦,描画起来,当将电文中四十五字,列入推戴书中,一字不易,再添了几句起末文,拍电进去。还有直隶巡按使朱家宝,居然首先称臣,于十一月二十八日,为着地方政务,上了三折,统是改呈为奏,起首称臣朱家宝,末称伏乞皇帝陛下圣鉴等语。未奉明令,即称帝称臣,可谓忠臣第一。老袁并不指斥,已是实行承认。转眼间又过十天,各省国民代表,均领了公文路费,陆续到京,各路火车,统有招待的专使,酬应非常周到。京城里面的招待所,更布置得装潢灿烂,目眩神迷。这等国民代表,趋入所中,几疑身到华胥,仿佛别有天地。到了十二月十一日上午九时,参政院中,召集全国代表一千九百九十三人,申决国体投票。各参政员全体到齐,只有黎元洪请假未到,院外大排军警,看似欢迎代表,实是监督代表。那一千九百九十三人,晓得什么玄妙,一个个鱼贯而入。到了会场,但见中间拥着两个大匦,左匦上贴着君宪两字,右匦上贴着共和两字,当有一班招待人员,与各代表附耳密谈。各代表均唯唯从命,大家领票照书,均向左匦投入,至开匦验票,左匦中一纸不少,足足有一千九百九十三票,统是赞成君宪。右匦中当然不必开验,便照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