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,潜即觉腹痛,便长叹道:“我的性命休了,但我无罪而死,天必怜我,试看风雷大作,便是感及天心呢。”是夕,潜竟暴亡,果然风雷交至,如潜所言。潜字毅夫,宁国人,夙怀忠悃,两次入相,均不久即罢,至是中毒丧身,免不得有人惋惜。似道恐不容众议,竟归罪宗申,将他罢职。受人嗾使者其鉴诸。且许潜归葬,暂塞众口。是时,丁大全迭次落职,安置贵州,州将游翁明,诉大全阴招游手,私立将校,造弓矢舟楫,势将通蛮为变。当由广西经略朱祀孙转达朝廷,诏命改窜新州,拘管土牢。似道以大全素有奸名,乐得下石投阱,买个为国诛奸的美名,遂贻书朱祀孙,令他下手。你自己思量,与大全能判优劣否?祀孙得书,召部将毕迁,授以密计,阳遣他护送大全,及舟过藤州,毕迁请大全登舱,玩景解闷,自己立在大全背后,把手一推,大全立刻落水,谒见河伯去了。大全尚得全尸,还是他的侥幸。迁返报祀孙,祀孙申报似道,也是应有的手续,无庸絮述。
  且说贾似道报怨已毕,乃有意敛财,知临安府刘良贵,浙西转运使吴势卿,希承凤旨,想了一条买公田的计议,上献枢府。似道以为奇计,亟令殿中侍御史陈尧道,右正言曹孝庆,监察御史虞毖、张希颜等,上疏请行。书中大意,是:“规仿祖宗限田制度,请将官户田产逾限的数目,抽出三分之一,买回以充公田,计得田一千万亩,每岁收米六七百万石,可免和籴,可作军糈,可停造楮币,可平物价,可安富室,一举能得五利,是当今无上良法”云云。看官!你想井田制度,久已不行,各田早成为民有,豪民田连阡陌,穷民贫无立锥,虽是穷富不均,但由大势所迁,非一时所可补救。西汉、北魏,屡有限田诸说,终究不能推行。就使豪贵不法,所有田产,籍没入官,也只可听民佃买,较为便民。南宋建炎初年,籍蔡京、王黼等庄,作为官田,诏仍令佃户就耕,每岁减税三分。绍兴二年,以福建八郡官田,听民请买,岁入七八万缗,补助军衣,民皆称便。可见得置官领田,不若听民自为。此次贾似道妄信计臣,反欲将官田买回作公,已是违反人情的计画,而且种种弊害,均从此而起。给事中徐经孙条陈弊端,反被御史舒有开劾令罢职。于是诏令置官田所,收买公田,命刘良贵为提领,通判陈訔为副,当下立一定额,每亩折价四十缗,不分肥硗。浙西田亩,或值百缗,数百缗,至千缗不等,经刘良贵等硬令抑买,民间当然大哗。安抚使魏克愚上疏谏阻,并不见从。未几,由理宗手诏,谓:“永免和籴,原不若收买公田。但东作方兴,且俟秋成后续议施行。”这数语触怒似道,竟奏乞归田,暗中却讽令言官,抗章请留;并劝理宗下诏慰勉。统是他手做成。理宗乃促似道仍然任职,且因似道入朝,温颜与语道:“收买公田,当自浙西诸路开手,作为定则。”似道具陈私议,理宗一律照行,三省奉命惟谨。
  似道先把浙西私产万亩,为公田倡。荣王与芮,也卖出私田千亩,赵立奎且自请投卖,自是朝野无人敢言。刘良贵等又增立条款,硬为敷派,凡宦家置田二百亩以上,概令出卖三分之二。后因公田尚未足额,就是家止百亩,亦勒令卖出若干。现钱不敷,改给银绢各半。又或奖给虚荣,如度牒告身等类,充当缗钱。百姓失去实产,只换了一个纸上的诰封,试问他有甚么用处?可怜民间破家失业,怨苦连声,稍有良心的官吏,不愿操切从事,俱被刘良贵劾罢,且追毁出身,永不叙用。那时有司多半热中,只好掩了天良,争图多买。不到数月,浙西六郡,买就公田三百余万亩,诏进良贵官两阶,他官亦进秩有差。
  似道谓公田已成,当派立四分司,分领浙西公田。这四分司派将出去,便将所买公田原额,照数征收。那时买入多虚报斛数,凡六七斗均作一石,遂致原数多亏,四分司无从交代,不得不取偿田主,甚至以肉刑从事。人怨激成天怒,遂于景定五年,彗星出现,光焰烛天,长至数十丈,自四更现东方,日高始灭。有诏避殿减膳,许中外直言。台谏士庶上书,以为公田扰民,致遭天变。似道因上书力辩,并乞避位。理宗又面慰似道,引“礼义不愆,何恤人言”二语,曲为臂解,似道方有喜色。太学生叶李、萧规等应诏陈言,极诋似道专权,害民误国。似道令刘良贵陷害二人,锻炼成罪,黥配叶李至漳州,萧规至汀州。建宁府教授谢枋得,摘似道政事为问目,有“权奸擅国,敌兵必至,赵氏必亡”等语。漕使陆景思将原稿呈与似道,似道即令左司谏舒有开,劾枋得怨望腾谤,犯大不敬罪。遂窜枋得至兴国军。似道又创行推排法,凡江南土地,尺寸皆有租税,民力益困。又因南宋初年,广行交子、会子等楮币,就是今世的钱票、钞票等类。交子、会子,系各票名目。楮多钱少,遂致楮贱物贵。似道更造银关,仍然用票代银,每票用一钤印,如贾字状,掉换旧楮。其实是改头换面,毫无实益,反致物价愈昂,楮价愈贱,民间非常痛苦,那似道却视为良谋。理宗老昏颠倒,但教似道如何说,他即如何行。
  至景定五年十月,理宗不豫,下诏征医,如能疗治上疾,自身除节度使,有官及愿就文资,并与比附推恩,仍赐钱十万,田五百顷。始终没人应命。未几,理宗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