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,与颉利相会,就在便桥上面,用白马为牲,歃血立约,颉利欣然领命。盟约既定,彼此麾兵退还,太宗始将执失思力放归。萧瑀复入请太宗道:“前未与突厥修和,诸军争请出战,独陛下未许,臣等颇以为疑,既而虏骑自退,究竟陛下凭何神算,得如所料。”也是一个笨伯。太宗道:“朕看突厥部众,虽多不整,君臣上下,惟贿是求。当他请和时,可汗独在水西,达官多来谒朕,朕若诱令宴会,乘醉缚住,一面发兵袭击,势如摧枯,再遣长孙无忌李靖伏兵豳州,截他归路,虏若奔还,伏兵前发,大军后追,管教他全军俱覆,片甲不回。不过因朕初即位,国家未安,百姓未富,一与虏战,结怨必多,他若由怨生惧,勤修武备,就令一时不敢入边,他日必来报怨,为患转日甚了。朕所以卷甲韬戈,啗以金帛,彼得所欲,退归本国,志骄气盈,不复设备,然后养威俟衅,一举可以灭虏了。将欲取之,必姑与之,就是这种计策。卿难道未晓么?”计算固胜人一筹。瑀乃再拜道:“陛下胜算,原非愚臣所可及呢。”
  既而颉利可汗,献入马三千匹,羊万口,太宗不受,但敕归所掠中国人口,且引诸卫将士,习射殿廷,当面晓谕道:“戎狄侵陵,无代不有,患在边境少安,人主便佚游忘战,所以寇警猝发,无人敢御,今朕不令汝等穿池筑苑,但愿专习弓矢,居闲无事,朕可为汝等教师。突厥入寇,朕即为汝等统帅,庶几我国人民,可得少安了。”将士相率拜服。嗣是每日朝毕,必教射殿庭,太宗亲自考校,严定赏罚。或谓:“朝廷定律,兵刃至御前,例当处绞,今命将卒习射殿庭,万一狂夫窃发,为害甚大。”想又是萧瑀封德彝等所言。太宗微笑道:“帝王视四海为一家,全国人民,均朕赤子,朕一一推心置腹,何患不服?奈何把禁中宿卫,先加猜忌呢?”将士等得了此谕,益自感奋,不到数年,尽成精锐。
  太宗以改元将届,订旧制,创新仪,定勋臣爵邑,降宗室郡王为县公,立子承乾为皇太子,召张元素为侍御史,擢张蕴古为大理丞,虚衷纳谏,励精图治,转眼间已是残腊,诏定次年为贞观元年。到了元旦,太宗率百官先朝太上皇,然后御殿受朝。嗣是成为常例,不消细述。越日,大宴群臣,命奏:秦王破阵乐,太宗语群臣道:“朕昔受命专征,民间遂有此曲,虽未足以言文德,但为功业所由成,未敢遽忘,朕所以命奏此乐呢。”封德彝起立进言道:“陛下以神武平海内,文德何足比拟呢。”不脱佞臣口吻。太宗道:“戡乱以武,守成以文,文武两途,当随时互用,卿谓文不及武,未免失言。难道以马上得天下,便可以马上治天下么?”封德彝碰了一鼻子灰,自觉赧颜,勉强坐下,再饮了几杯,方各散席,谢过了宴,鱼贯而出。小子有诗咏道:
  隋家都为佞臣亡,遗孽留贻到盛唐,
  我怪文皇原有识,如何尚使列朝堂。
  又越数日,接得泾州警报,燕郡王李艺,竟造反了。那时免不得有调兵遣将等情,容至下回续叙。   好色为英雄所不讳,但既为弟妇,就是艳丽动人,亦岂可纳为嫔御,此在普通人民,犹知不可,况身为储贰,不日将登大宝乎?唐太宗为一代贤君,顾渎伦伤化如此,宜唐室之女祸为独炽也。但杨氏之对于太宗,有杀夫之仇,既不能死,复委身事之,男无行,女无耻,等一秽恶耳。本回连类并诛,描出当时情事,非以导淫,实以儆恶。其有关于风化者,亦岂少哉?若夫突厥入寇,直抵便桥,太宗从容却敌,片语定盟,盖其玩突厥于股掌之上,故能操纵如意,控驭有方,彼萧瑀封德彝辈,亦安足语此?大抵叙述古人,当贬则贬,当褒则褒,绝无私意存于其间,方成信史,观此回益知褒贬之固有真也。
  
  第十五回 偃武修文君臣论治 易和为战将帅扬镳
  却说李艺自受封燕王,从征窦建德刘黑闼二寇,积有战功,入朝授左翊卫大将军,甚邀宠眷。见第十一回。艺渐渐骄倨,把朝廷上面的王公大臣,统已看不上眼,凡秦府中的僚佐,与他相遇,他更冷嘲热讽,窘辱多端。高祖恐他在京滋事,且因突厥犯边,意欲借他威名,作为镇压,特命兼领天节军将,出镇泾州。及太宗即位,进艺开府仪同三司,艺因前时得罪秦府中人,心下很是不安,遂有意谋反,借着阅武为名,调集兵士,又伪称奉密诏入朝,竟带着大众,直趋豳州。豳州刺史赵慈皓,出城迎谒,他领兵入城,便与慈皓商议,背叛朝廷,把豳州据为己有。慈皓佯为赞成,暗中却着人飞奏,一面与统军杨岌,密谋诛艺,太宗闻报,即命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两人,统兵往讨。王师方发,已为艺所闻,暗地调查,知是慈皓奏请发兵,因将他拘系狱中。时杨岌已召集州军,出艺不意,攻入城中,艺仓皇拒战,竟至败绩,遂弃了妻孥,只带了亲卒数百骑,投奔突厥,行至宁州,骑卒次第溃散,单剩了数十人,料知艺不能再振,乐得将艺刺死,枭取首级,献送京师。正是死得不值。艺妻孟氏,由杨岌饬兵拿下,并放出赵慈皓,严行鞫治。孟氏自言为女巫所误,原来济阴有李氏女,自言能通鬼神,善疗人疾,辗转流入京都,适值艺挈眷留京,孟氏素好迷信,召女巫入见,问明未来祸福。李氏女见了孟氏,遽倒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