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主呜咽道:“李尚书可惜!”半晌又改言道:“朕几失词,崔司徒可惜!李尚书可哀!”嗣闻孝伯病愈,遂令入代浩职,每事与商,仿佛如浩在时,这且毋庸细表。
  惟太子晃为政精察,素与中常侍宗爱有嫌,给事中仇尼道盛,得太子欢,亦与爱不协。偏魏主好信爱言,爱遂谗间东宫,先将仇尼道盛,指为首恶,次及东宫官属十数人。魏主竟一体处斩,害得太子晃日夕惊惶,致成心疾,未几遂殁。
  太吓不起。
  既而魏主知晃无罪,很是悲悼,追谥晃为景穆太子,封晃子浚为高阳王。嗣又以皇孙世嫡,不当就藩,乃复收回成命。浚时年十二,聪颖过人,魏主格外锺爱,常令侍侧。只宗爱见魏主追悔,自恐得罪,遂想了一计,做出弑逆的大事来了。
  一年易过,苦难下手。至魏正平二年春季,魏主焘因酒致醉,独卧永安宫。宗爱伺隙进去,不知他如何动手,竟令这英武果毅的魏主焘,死得不明不白,眼出舌伸。也是杀人过多的报应。
  经过了好多时,始有侍臣入视,见魏主这般惨状,骇极欲奔,狂呼而出,那时宗爱早已溜出外面,佯作惊愕情状,即与尚书左仆射兰延、侍中和疋、音雅。薛提等,商量后事,暂不发丧。当下审择嗣君,互生异议。和疋以皇孙尚幼,欲立长君,薛提独援据经义,决拟立孙。彼此辩论一番,尚未定议,和疋竟召入东平王翰,置诸别室,将与群臣会议,立为嗣君。宗爱独密迎南安王余,自便门入禁中,引至柩前嗣位。这东平王翰及南安王余。统是魏主焘子,太子晃弟,翰排行第三,余排行第六。宗爱尝谮死东宫,听着薛提立孙的议论,原是反对,但与翰亦夙存芥蒂,不愿推立,因即矫传赫连皇后命令,魏立赫连后,见第十回。召入兰延、和疋、薛提三人,待他联翩入宫,竟突出宦官数十名,各持刀械,一拥而上,吓得三人浑身发颤,眼睁睁的被他缚住,霎时间血溅颈中,头颅落地。东平王翰居别室中,还痴望群臣来迎,好去做那嗣皇帝,不意室门一响,闯入许多阉人,执刀乱斫,半声狂叫,一命呜呼!真是冤枉。
  宗爱即奉余即位,宣召群臣入谒,一班贪生怕死的魏臣,哪个还敢抗议;不得已向余下拜,俯首呼嵩。随即照例大赦,改元永平,尊赫连氏为皇太后,追谥魏主焘为太武皇帝,授宗爱为大司马大将军太师,都督中外诸军事,领中秘书,封冯翊王。备述宗爱官职,所以见余之不子。余因越次继立,恐众心未服,特发库中财帛,遍赐群臣。不到旬月,库藏告罄。偏是南方兵甲,蓦地来侵,几乎束手无策,还亏河南一带,边将固守,胜负参半,才将南军击退。
  原来宋主义隆,闻魏主已殂,又欲北伐,可巧魏降将鲁轨子爽,及弟秀复来奔宋,奏称父轨早思南归,积忧成病,即致身亡,臣爽等谨承遗志,仍归祖国云云。鲁轨先奔秦,后奔魏,俱见第五、六回中。宋主大喜,立授爽为司州刺史,秀为颖州太守,与商北伐事宜。爽等竭力怂恿,遂遣抚军将军萧思话,督率冀州刺史张永等,进攻碻磝。鲁爽、鲁秀、程天祚等,出发许洛,雍州刺史臧质,率部众趋潼关。沈庆之等固谏不从。青州刺史刘兴祖请长驱中山,直捣虏巢,亦不见听。反使侍郎徐爱,传诏军前,遇有进止,须待中旨施行。从前宋师败绩,均由宋主专制过甚,诸将趄莫决,所以致此。此次仍蹈前辙,眼见是不能成功。
  张永等到了碻磝,围攻兼旬,被魏兵穴通地道,潜出毁营,永竟骇退,士卒多死。萧思话自往督攻,又经旬不下,粮尽亦还。臧质顿兵近郊,但遣司马柳元景等向潼关,梁州参军萧道成,即萧承之子。亦会军赴长安,未遇大敌,无状可述。惟鲁爽等进捣长社,魏守将秃发(忄番)弃城遁去,再进至大索,与魏豫州刺史拓跋仆兰,交战一场,斩获甚多。追至虎牢,闻碻磝败退,魏又派兵来援,乃还镇义阳。柳元景等自恐势孤,亦引军东归,一番举动,又成画饼。宋主因他擅自退师,降黜有差,这也不在话下。
  且说魏主余闻宋师已退,放心安胆,整日里沉湎酒色,间或出外畋游,不恤政事。宗爱总握枢机,权焰滔天,不但群臣侧目,连魏主余亦有戒心。有时见了宗爱,颇加裁抑,宗爱不免含愤,又复怀着逆谋,欲将余置诸死地。小人难养,观此益信。会余夜祭东庙,宗爱即嘱令小黄门贾周等,用着匕首,刺余入胸,立刻倒毙。
  群臣尚未闻知,惟羽林郎中刘尼,得知此变,便入语宗爱,请立皇孙浚以副人望。爱愕然道:“君大痴人,皇孙若立,肯忘正平时事么?”招太子晃事。尼默然趋出,密告殿中尚书源贺。贺有志除奸,即与尼同访尚书陆丽,与丽晤谈道:“宗爱既立南安,今复加弑,且不愿迎立皇孙,显见他包藏祸心,不利社稷,若不早除,后患正不浅哩!”丽惊起道:“嗣主又遭弑么?一再图逆,还当了得!我当与诸君共诛此贼,迎立皇孙!”遂召尚书长孙渴侯,商定密计,令与源贺率同禁兵,守卫宫廷,自与尼往迎皇孙。皇孙浚才十三岁,即抱置马上,驰至宫门。长孙渴侯开门迎入,丽入宫拥卫皇孙,尼率禁兵驰还东庙,向众大呼道:“宗爱弑南安王,大逆不道,罪当灭族。今皇孙已登大位,传令卫士还宫,各守原职!”大众闻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