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户,裨王呼毒尼等四人,亦皆为列侯。汉朝定例,吏民不得持兵铁出关,售与胡人。自浑邪王部众到京,沐赏至数十百万,便有钱财与民交易,民间不知法律,免不得卖与铁器,当被有司察出,收捕下狱,应坐死罪,多至五百余人。汲黯又复进谏道:“匈奴断绝和亲,屡攻边塞,我朝累年往讨,劳师无算,糜饷又无算,臣愚以为陛下捕得胡人,多应罚作奴婢,分赐将士,取得财物,亦宜遍赏兵民,庶足谢天下劳苦,消百姓怨气。今浑邪王率众来降,就使不能视作俘虏,亦何必优加待遇?今乃倾帑出赐,府库皆虚,又发良民传养,若奉骄子,愚民何知,总道朝廷如此厚待,不妨随便贸易,法吏乃援照边律,加他死罪,待夷何仁?待民何酷?重外轻内,庇叶伤枝,臣窃为陛下不取哩!”武帝听了,变色不答。及汲黯退出,乃向左右道:“我久不闻黯言,今又来胡说了。”话虽如此,但也下诏减免,将五百人从轻发落。汲黯也可谓仁人。
  既而遣散降众,析居陇西、北地、上郡、朔方、云中五郡,号为五属国。又将浑邪王旧地,改置武威酒泉二郡。嗣是金城河西,通出南山,直至盐泽,已无胡人踪迹。凡陇西北地上郡,寇患少纾,所有戍卒,方得减去半数,借宽民力。霍去病又得叙功,加封食邑千七百户。惟休屠王太子日磾,音低。由浑邪王拘送汉军,没为官奴。年才十四,输入黄门处养马,供役甚勤。后来武帝游宴,乘便阅马,适日磾牵马进来,行过殿下,为武帝所瞧见,却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美少年,便召至面前,问他姓名。日磾具述本末,应对称旨,武帝即令他沐浴,特赐衣冠,拜为马监。未几又迁官侍中,赐姓金氏。从前霍去病北征,曾获取休屠王祭天金人,见前回。故赐日磾为金姓,余见后文。日磾为汉室功臣,故特笔鉤元。
  惟自西北一带,归入汉朝,地宜牧畜,当由边境长官,陆续移徙内地贫民,使他垦牧。就是各处罪犯,亦往往流戍,充当苦工。时有河南新野人暴利长,犯罪充边,罚至渥洼水滨,屯田作苦。他尝见野马一群,就水吸饮,中有一马,非常雄骏。利长想去拿捕,才近岸边,马早逸去,好几次拿不到手。乃想出一法,塑起一个泥人,与自己身材相似,舁置水旁,并将络头绊索,放入泥人手中,使他持着,然后走至僻处,倚树遥望。起初见群马到来,望见泥人,且前且却,嗣因泥人毫无举动,仍至原处饮水,徐徐引去。利长知马中计,把泥人摆置数日,使马见惯,来往自如,乃将泥人搬去,自己装做泥人模样,手持络头绊索,呆立水滨。群马究是野兽,怎晓得暴利长的诡计?利长手足未动,眼光却早已觑定那匹好马,待他饮水时候,抢步急进,先用绊索,绊住马脚,再用络头,套住马头,任他奔腾跳跃,力持不放。群马统皆骇散,只有此马羁住,无从摆脱,好容易得就衔勒,牵了回来。小聪明却也可取。又复加意调养,马状益肥,暴利长喜出望外,索性再逞小智,去骗那地方官,佯言马出水中,因特取献,地方官当面看验,果见骅骝佳品,不等驽骀,当下照利长言,拜本奏闻。武帝正调兵征饷,有事匈奴,无暇顾及献马细事,但淡淡的批了一语,准他送马入都。小子就时事次序,下笔编述,只好先将调兵征饷的事情,演写出来。
  自从武帝南征北讨,费用浩繁,连年入不敷出,甚至减捐御膳,取出内府私帑,作为弥补,尚嫌不足。再加水旱偏灾,时常遇着,东闹荒,西啼饥,正供不免缺乏。元狩三年的秋季,山东大水,漂没民庐数千家,虽经地方官发仓赈济,好似杯水车薪,全不济事,再向富民贷粟救急,亦觉不敷。没奈何想出移民政策,徙灾氓至关西就食,统共计算约有七十余万口,沿途川资,又须仰给官吏。就是到了关西,也是谋生无计,仍须官吏贷与钱财,因此糜费愈多,国用愈匮。偏是武帝不虑贫穷,但求开拓,整日里召集群臣,会议敛财方法。丞相公孙弘已经病死,御史大夫李蔡,代为丞相。蔡本庸材,滥竽充数,独廷尉张汤,得升任御史大夫,费尽心计,定出好几条新法,次第施行,列述如下:
  (一)商民所有舟车,悉数课税。 (二)禁民间铸造铁器,煮盐酿酒,所有盐铁各区,及可酿酒等处,均收为官业,设官专卖。 (三)用白鹿皮为币,每皮一方尺,缘饰藻缋,作价四十万钱。 (四)令郡县销半两钱,改铸三铢钱,质轻值重。 (五)作均输法,使郡国各将土产为赋,纳诸朝廷。朝廷令官吏转售别处,取得贵价,接济国用。(六)在长安置平准官,视货物价贱时买入,价贵时卖出,辗转盘剥,与民争利。
  为此种种法例,遂引进计吏三人,居中用事,一个叫做东郭咸阳,一个叫做孔仅,并为大农丞,管领盐铁。又有一个桑弘羊,尤工心计,利析秋毫,初为大农中丞,嗣迁治粟都尉。咸阳是齐地盐商,孔仅是南阳铁商,弘羊是洛阳商人子,三商当道,万姓受殃。又将右内史汲黯免官,调入南阳太守义纵继任。纵系盗贼出身,素行无赖。有姊名姁,略通医术,入侍宫闱。当王太后未崩时,常使诊治,问她有无子弟,曾否为官,姁言有弟无赖,不可使仕。偏王太后未肯深信,竟与武帝说及。武帝遂召为中郎,累迁至南阳太守。穰人宁成,曾为中尉,徙官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