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自鸣。
  闲文少表。且说帖木真接受厚赠,谢了又谢,即与他父子告辞,抽身欲行。纳忽伯颜语博尔术道:“你须送他一程。”帖木真忙称不敢,纳忽伯颜道:“你两人统是青年,此后须互为看顾,毋得相弃!”纳忽伯颜也是识人。帖木真道:“这个自然!”那时博尔术已代为牵马,向前徐行,帖木真也只好由他。遂别了纳忽伯颜,与博尔术徒步相随,彼此谈了一回家况,不觉已行过数里。帖木真方拦住博尔术,不令前进,两人临歧握手,各言珍重而别。惺惺惜惺惺。
  博尔术去后,帖木真就从八马中选了一匹,跨上马鞍,跑回桑沽儿河边的家中。他母亲兄弟,正在悬念,见他得马归来,甚是忻慰。安逸了好几年,诃额仑语帖木真道:“你的年纪也渐大了,曾记你父在日,为了你的婚事,归途中毒,以致身亡,遗下我母子数人,几经艰险,受尽苦辛,目下还算无恙。想德薛禅亲家,也应惦念着你,你好去探望他呵。若他允成婚礼,倒也了结一桩事情;且家中多个妇女,也好替我作个帮手。”语未毕,那别勒古台在旁说道:“儿愿随阿哥同去。”异母兄弟,如此亲热,恰是难得。诃额仑道:“也好,你就同去罢。”
  次日,帖木真弟兄,带了行粮,辞别萱帏,骑着马先后登途。经过青山绿水,也不暇游览,专望弘吉剌氏住处,顺道进发。约两三日,已到德薛禅家。德薛禅见女夫到来,很是喜悦,复与别勒古台相见。彼此寒暄已毕,随即筵宴。德薛禅向帖木真道:“我闻泰赤乌部,尝嫉妒你,我好生愁着,今得再会,真是天幸!”帖木真就将前时经过的艰苦,备述一遍。德薛禅道:“吃得苦中苦,方为人上人,你此后当发迹了。”别勒古台复将母意约略陈明。德薛禅道:“男女俱已长大了,今夕就好成婚哩。”北人心肠,恰是坦率。便命他妻室搠坛出见。帖木真弟兄又避席行礼。搠坛语帖木真道:“好几年不见,长成得这般身材,令我心慰!”复指别勒古台,与帖木真道:“这是你的弟兄么?也是一个少年英雄!”两人称谢。席散后即安排婚礼。到了晚间,布置已妥,德薛禅即命女儿孛儿帖换了装,登堂与帖木真行交拜礼。礼成,夫妇同入内帐,彼此相觑,一个是雄纠纠的好汉,气象不凡;一个是玉亭亭的丽姿,容止不俗。两下里统是欢洽,携手入帏,卿卿我我,大家都是过来人,不庸小子赘说了。
  过了三朝,帖木真恐母亲悬念,便思归家。德薛禅道:“你既思亲欲归,我也不好强留。但我女既为你妇,亦须同去谒见你母,稍尽妇道,我明日送你就道好了。”帖木真道:“有弟兄同伴,路上可以无虞,不敢劳动尊驾!”搠坛道:“我也要送女儿去,乘便与亲家母相见。”帖木真劝他不住,只得由他。
  翌晨,行李办齐,便即启程。德薛禅与帖木真兄弟骑马先行,搠坛母女,乘骡车后随。到了克鲁伦河,距帖木真家不远,德薛禅就此折回。搠坛直送至帖木真家,见了诃额仑,不免有一番周旋,又命女儿孛儿帖行谒姑礼。诃额仑见她戴着高帽,衣着红衣,楚楚丰姿,不亚当年自己,心中很是喜慰。那孛儿帖不慌不忙,先遵着蒙古俗例,手持羊尾油,对灶三叩头,就用油入灶燃着,叫作祭灶礼;然后拜见诃额仑,一跪一叩。诃额仑受了半礼。复见过合撤儿等,各送一衣为贽。就蒙古俗例作为点缀语,小说中固不可少。另有一件黑貂鼠袄,也是孛儿帖带来,帖木真见了,便去禀知诃额仑道:“这件袄子,是稀有的珍品。我父在日,曾帮助克烈《元史》作克埒。部恢复旧土,克烈部汪罕《元史》作汪汗。与我父很是莫逆,结了同盟。我目下尚在穷途,还须仗人扶持,我想把这袄献与汪罕去。”《本纪》汪罕之父忽儿扎卒。汪罕嗣位,多杀戮昆弟,其叔父菊儿逐之于哈剌温隘,汪罕仅以百骑走奔也速该。也速该率兵逐菊儿,夺还部众,归汪罕,汪罕德之,遂与同盟。诃额仑点头称善。
  至搠坛归去后,帖木真复徙帐克鲁伦河,叫兄弟妻室,奉着诃额仑居住,自己偕别勒古台,携着黑貂鼠袄,竟往见汪罕。汪罕脱里,晤着他兄弟二人,颇表欢迎。帖木真将袄子呈上,并说道:“你老人家与我父亲从前很是投契,刻见你老人家与见我父亲一般!今来此无物孝敬,只有妻室带来袄子一件,乃是上见公姑的贽仪,特转奉与你老人家!”措词颇善。脱里大喜,收了袄子,并问他目前情状。待帖木真答述毕,便道:“你离散的百姓,我当与你收拾;逃亡的百姓,我当与你完聚;你不要耽忧,我总替你帮忙呢!”帖木真磕头称谢。一住数天,告辞而别,脱里也畀他赆仪,在途奔波了数日,方得回家休息。忽外边走进一老媪道:“帐外有呼喊声、蹴踏声,不知为着甚事?”帖木真惊起道:“莫非泰赤乌人又来了?如何是好!”正是:
  一年被蛇咬,三年烂稻索;
  厄运尚侵寻,剥极才遇复。
  毕竟来者为谁,且着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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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霸王创业,必有良辅随之,而微贱时所得之友,尤为足恃。盖彼此情性,相习已久,向无猜忌之嫌,遂得保全后日,如帖木真之与博尔术是也。但博尔术初遇帖木真,见其追马情急,即愿与偕行,此非有特别之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