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谦。”道皱眉道:“我已老了,前日教令,太后命我起草,我搜索枯肠,勉成此令,今番却饶了我罢。”郭威道:“我是武夫,不通文墨,幕下亦无甚佳士,惟忆我出征河中,每见朝廷诏书,处分军事,均合机宜。当时问明朝使,说是翰林学士范质手笔,现未知他留住都中否?”道答言范质未曾归里,想总尚在都中,威喜道:“待我前去访求便是。”
  遂分途自行。
  时已隆冬,风雪漫天,威冒雪前进,到处访问,方得范质住址。造门入见,相知恨晚。威即脱所服紫袍,披上质身,质当然拜谢。便由威邀他入朝,替太后代作教令。质谓前代故事,太上皇传言,例得称诰,皇太后称令,今是否仍遵古制?威答说道:“目下国家无主,凡事须凭太后裁断,不妨径称为诰。”质即应命,提笔作诰文,一挥立就。诰曰:
  天未悔祸,丧乱弘多。嗣主幼冲,群凶蔽惑,构奸谋于造次,纵毒虿于斯须。将相大臣,连颈受戮,股肱良佐,无罪见屠,行路咨嗟,群情扼腕。我高祖之弘烈,将坠于地。赖大臣郭威等,激扬忠义,拯救颠危,除恶蔓以无遗,俾缀旒之不绝。宗祧事重,缵继才难,既闻将相之谋,复考蓍龟之兆,天人协赞,社稷是依。徐州节度使贇,禀上圣之资,抱中和之德,先皇视之如子,钟爱特深,固可以子育兆民,君临万国,宜令所司择日备法驾奉迎,即皇帝位。于戏!神器至重,天步方艰,致理保邦,不可以不敬,贻谋听政,不可以不勤,允执厥中,祇膺景命!
  看官览这诰文,应知刘贇是知远养子,并非亲生。究竟他生父为谁?就是河东节度使刘崇,崇为知远弟,贇即知远侄儿,知远爱贇,引为己子。此次奉迎礼节,为汉家所未有,范质援古证今,仓皇讨论,即日撰定,威取示廷臣,大家同声赞美,莫易一词。当由威上奏太后,请遣太师冯道,及枢密直学士王度,秘书监赵上交,同赴徐州,迎贇入朝。太后便即批准,颁下诰令。
  冯道得诰,又不免吃惊,沈思良久,竟往见郭威道:“我已年老,奈何还使往徐州。”威微笑道:“太师勋望,比众不同,此次出迎嗣君,若非太师作为领袖,何人胜任?”道应声道:“侍中此举,果出自真心么?”威怅然道:“太师休疑,天日在上,威无异心。”好似《西游记》中猪八戒,专会罚咒。道乃与王度、赵上交,出都南下。途次顾语二人道:“我生平不作谬语人,今却作谬语了。”
  威既送道出都,复率群臣上禀太后,略言嗣皇到阙,尚须时日,请太后临朝听政。太后俞允,立颁诰命,想仍是翰林学士范质手笔。词云:
  昨以奸邪构衅,乱我邦家,勋德效忠,翦除凶慝。俯从人欲,已立嗣君,宗社危而复安,纪纲坏而复振。皇帝法驾未至,庶事方殷。百辟上言,请予莅政,宜允舆议,权总万几,止于浃旬,即复明辟。此诰!
  李太后既允听政,当然陟赏功臣,升王峻为枢密使兼右神武统军,袁为宣徽南院使,王殷为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,郭崇威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,曹威为步军都指挥使。惟三司事宜,权命陈州刺史李穀充任。
  忽接到兖州奏牍,乃是节度使慕容彦超,拿住前飞龙使後匡赞,押送东都,因有此奏。郭威待匡赞解到,便令押送法司,与刘铢、李洪建两犯,一并审讯,定谳后刑。嗣经法司呈入谳案,谓後匡赞、刘铢、李洪建,已一并伏罪。匡赞与苏逢吉、李业、阎晋卿、聂文进、郭允明等同谋,令散员都虞侯奔德等下手,杀害杨邠、史弘肇、王章。刘铢、李洪建党附李业等,屠害将相家属,供据确凿,罪应诛夷。惟李业尚在逃未获,宜移文陕州,勒令节度使李洪信,速拿业赴阙,并案正法云云。威乃飞使赴陕,勒交李业。业前时奔赴陕州,正因节度使李洪信,为业从兄,欲往投靠,洪信知业闯祸,不敢容纳,挥令他适。业西奔晋阳,道出绛州,为盗所伺,利他多金,杀业夺货而去。洪信闻郭威入都,恐防连坐,遣人捕业,查知为盗所杀,便即奏闻。使人在途,与朝使相遇,一并入都,报知郭威。威遂将全案处置,奏闻太后,太后当然准议。
  先是刘铢被获时,铢顾语妻室道:“我死,汝不免为人婢。”妻泣答道:“如君所为,正合如是。妾为君罹罪,恐为婢不足,还要一同枭首哩。”铢默然无言,随吏下狱,惟妻言适为郭威所闻,颇加怜念,因使人入狱责铢道:“我常与君同事汉室,岂无故人情谊!家属屠灭,虽有君命,汝何不留一线情,忍使我全家受戮!敢问君家有无妻子,今日亦知顾念否?”铢无可解免,竟强辩道:“铢当时只知为汉,无暇他顾,今日但凭郭公处分,尚有何言!”使人还报郭威。威乃戮铢及子,但释铢妻。王殷家属,前由李洪建保全。殷屡向威请求,乞免洪建一死,威独不许,惟赦免家属。刘铢、李洪建、後匡赞,同日处斩,并枭苏逢吉、阎晋卿、郭允明、聂文进首级,悬诸市曹。允明弑主,罪恶尤甚,此时异罪同刑,已可见郭威之心。蓦接镇、邢二州急报,谓辽主兀欲,发兵深入,屠封邱,陷饶阳,乞即调师出援。郭威遂入禀太后。太后即令威统师北征,国事权委窦贞固、苏禹珪、王峻,军事委王殷,授翰林学士范质为枢密副使,参赞机要。威即于十二月朔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