迫归刘氏身上,又算做了一代的乱世君主。特笔提出,成一片段。
  刘知远镇守河东,本来是蓄势待时,审机观变,所以晋主绝辽,他亦明知非策,始终未尝入谏。及辽主入汴,亟派兵分守四境,防备不虞,且恐辽兵强盛,一时不便反抗,特遣客将王峻,赍奉三表,驰往大梁。一是贺辽主入汴,二是说河东境内,夷夏杂居,随在须防,所以未便离镇入朝,三是因辽将刘九一,驻守南川,有碍贡道,请将刘军调开,俾便入贡。辽主德光,览毕表文,很是喜欢,便令左右拟诏褒奖。诏书草定,由辽主过目,特提起笔来,将刘知远三字上,加一儿字。又取出木枴一支,作为赐物,命王峻持诏及枴,还报知远。向例辽主赏赐大臣,以木枴为最贵,大约如汉朝旧制,颁赐几杖相似。辽臣中惟皇叔伟王,才得此物。王峻负枴西行,辽兵望见,相率避路,可见得这枝木枴,是非常郑重的意思。
  及峻到河东,覆报知远,呈上辽主诏书,及所赐木枴,知远略略一瞧,并没有什么希罕,但问及大梁情形。峻答道:“辽主贪残,上下离心,必不能久有中原,大王若举兵倡义,锐图兴复,海内定然响应,胡儿虽欲久居,也不可得了!”知远道:“我递去三表,原是缓兵计策,并不是甘心臣虏。借知远口中,说出赍表本意。但用兵当审察机宜,不可妄动,今辽兵新据京邑,未有他变,怎可轻与争锋?好在他专嗜财货,欲壑已盈,必将北去。况且冰雪已消,南方卑湿,虏骑断不便久留。我乘他北走,进取中原,方可保万全了。”计策固是,奈百姓何!于是按兵不发,专俟大梁动静,再定进止。
  辽主未得知远谢表,疑有贰心,又派使催贡方物。知远乃遣副留守白文珂入献奇缯名马。辽主面语文珂道:“汝主帅刘知远,既不事南朝,又不事北朝,究竟怀着甚么意思?”文珂权词解免。经辽主令他回报,即兼程西归,报明知远。孔目官郭威在侧,便即进言道:“虏恨已深,不可不防!”知远道:“且再探听虚实,起兵未迟。”
  忽由大梁传到辽诏,上书大辽会同十年,大赦天下。知远大惊道:“辽主颁行正朔,宣布赦文,难道真要做中国皇帝么?”行军司马张彦威入劝道:“中原无主,惟大王威望日隆,理应乘此正位,号召四方,共逐胡虏。”知远笑道:“这却未便,我究竟是个晋臣,怎可背主称尊!且主上北迁,我若可半道截回,迎入太原,再谋恢复,庶几名正言顺,容易成功了。”遂下令调兵,拟从丹陉口出发,往迎晋主。特派指挥使史弘肇,部署兵马,预戒行期。
  看官!你道刘知远的举动,果是真心为晋么?他探听得大梁消息,多推尊辽主为中国皇帝,不禁心中一急,因急生智,独想出一个迎主的名目,试验军情。揭出肺肠。究竟大梁城内,是何实迹?小子不得不据实叙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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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辽主德光,入据大梁,已经匝月,乃召晋百官入议,开口问道:“我看中国风俗,与我国不同,我不便在此久留,当另择一人为主,尔等意下如何?”语才说毕,即听得一片喧声,或是歌功,或是颂德,结末是说的中外人心,都愿推戴皇帝。大家都是摇尾狗。辽主狞笑道:“尔等果是同情么?”语未已,又听了几十百个是字。辽主道:“众情一致,足见天意,我便在下月朔日,升殿颁敕便了。”大众才退。
  到了二月朔日,天色微明,晋百官已奔入正殿,排班候着。但见四面乐悬,依然重设,两旁仪卫,特别一新。大众已忘故主,只眼巴巴的望着辽主临朝。好容易待至辰牌,才闻钟声震响,杂乐随鸣,里面拥出一位华夷大皇帝,戴通天冠,着绛纱袍,手执大珪,昂然登座。晋百官慌忙拜谒,舞拜三呼。极写丑态。朝贺礼毕,辽主颁正朔,下赦诏,当即退朝。
  晋百官陆续散归,都道是富贵犹存,毫无怅触。独有一个为虎作伥的赵延寿,回居私第,很是怏怏。他本由辽主面许,允立为帝,见三十三回。此时忽然变幻,无从称尊,一场大希望,化作水中泡,哪得不郁闷异常,左思右想,才得一策,越日即进谒辽主,乞为皇太子。亏他想出。辽主勃然道:“你也太误了!天子儿方可做皇太子,别人怎得羼入!”延寿连磕数头,好似哑子吃黄连,说不出的苦衷。辽主徐说道:“我封你为燕王,莫非你还不足么?我当格外迁擢便了。”延寿又不好多嘴,只得称谢而出。辽主乃召入学士张励,令为赵延寿迁官。时方号恒州为辽中京,张励因奏拟延寿为中京留守,大丞相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,兼枢密使。辽主见了奏草,援笔涂去二语,单剩得中京留守兼枢密使八字,颁给延寿。延寿不敢有违,惟益怨辽主食言,越加愤愤。
  谁知赵延寿未得称帝,刘知远恰自加帝号,居然与辽抗衡。河东指挥使史弘肇,奉知远命,召诸军至球场,当面传言,令他即日迎主。军士齐声道:“天子已被掳去,何人作主?现在请我王先正位号,然后出师!”弘肇转白知远,知远道:“虏势尚强,我军未振,宜乘此建功立业,再作计较。士卒无知,速应禁止乱言!”恐非由衷之论。遂命亲吏驰诣球场,传示禁令。军士方争呼万岁,俟闻禁令传下,方才少静,次第归营。
  是夕即由行军司马张彦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