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事宜,垂抵掌道:“弱肉强食,乃是古今通例。如陛下神武应运,威加海内,虎旅百万,韩信白起满朝,乃蕞尔江南,独违王命,不伐何为?古诗有云:‘谋夫孔多,是用不集。’愿陛下断自圣衷,不必多虑!陛下可记得晋武平吴,只有张杜二三臣,与他同意,若必从众议,如何能统一中原呢?”美疢不如恶石。坚不禁起舞道:“与朕共定天下,独卿一人。余子碌碌,何足与谋!”遂命赐帛五百匹,垂拜谢而出。
  坚即命阳平公融为司徒,领征南大将军,并调谏议大夫裴元略为巴西梓潼二郡太守,嘱令速具舟师,指日南下。阳平公融,辞不受职,且再入谏道:“知足不辱,知止不殆,自来穷兵黩武,鲜有不亡,况国家本系戎狄,正朔未归,江东虽然微弱,尚存中华正统,天意亦必不遽绝哩?”坚作色道:“帝王历数,有何定例?刘禅非汉室苗裔么?何故为魏所灭,汝所以不能及我,就在此拘执的弊病呢!”融无言而退。坚仍授融为征南大将军,不过取消司徒职衔。融无奈受命。
  坚素信沙门道安,群臣托他乘机进谏,道安允诺。一日得与坚同辇,出游东苑,坚笑语道:“朕将与公南游吴越,泛长江,临沧海,公以为可乐否?”安接口道:“陛下应天御宇,居中宅外,自足比隆尧舜,何必栉风沐雨,亲往遐方哩?况东南卑湿,容易染疫,舜禹俱巡游不返,陛下幸勿亲行!”坚驳说道:“天下必统属一尊,方可太平,朕经略四海,已得八九,难道使东南一隅,独不被泽么?必如公言,是古时圣帝明王,何为不惮劳苦,巡狩四方呢?”道安见不可谏,乃更易一说道:“陛下如必欲南征,也只可驻跸洛阳,但遣一使贻书江南,怵以兵威,彼亦必稽首称臣,无烦圣驾跋涉了。”坚终不从,小子有诗叹道:
  帝典王谟戒面从,矧经群议已知凶。
  如何骄主矜张甚,但务穷兵未敛锋。
  既而后宫又有一人,上书谏坚,请勿伐晋!究竟书中如何措词,待至下回再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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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秦兵横行江淮,连破名城,迭擒晋将,至三阿一役,彭超俱难,屡战屡败,仅以身免,此可见师劳力疲,不堪久用。秦之转盛为衰,已见一斑,非谢玄之果能无敌也。况苻洛发难,内讧已起,而鲜卑羯羌,杂伏关中,尤为苻秦之隐患,此时唯急谋镇定,与民休息,尚足制治保邦,奈何好大喜功,尚思大举侵晋耶?权翼一谏而不从,石越再谏而又不从,至苻融详陈利害,尚不见听,利令智昏,不败何待?彼慕容垂之赞成坚议,固将觇坚之胜负,以定从违耳。坚但知面从为忠,适中垂计,天下事失之毫厘,谬以千里,坚其殆犹是乎!
  
  第六十七回 山墅赌弈寇来不惊 淝水交锋兵多易败
  却说秦王坚有一宠妾张氏,明敏有识,素得坚宠,号为张夫人。她闻坚欲侵晋,亦以为兵凶战危,不宜常动,乃上书规谏道:
  妾闻天下之生万物,圣王之驭天下,皆因其自然而顺之,故功无不成。是以黄帝服牛乘马,因其性也;禹浚九川,障九泽,因其势也;后稷播殖百谷,因其时也;汤武率天下而攻桀纣,因其心也。自来有因则成,无因则败,今朝野之人,皆言晋不可伐,陛下独决意行之,妾不知陛下何所因也?《书》曰:“天聪明,自我民聪明。”天犹因民,而况人主乎?妾又闻王者出师,必上观乾象,下采众祥,天道崇远,非妾所知,以人事言之,未见其可。谚云:鸡夜鸣者,不利行军,犬群嗥者,宫室将空,兵动马惊,军败不归。自秋冬以来,众鸡夜鸣,群犬哀嗥,厩马多惊,武库兵器,自动有声。此皆非出师之祥也,愿陛下详而思之!
  坚得书览毕,搁过一边,且自语道:“妇人有何见识;来管什么军旅大事?”正懊恨间,幼子中山公诜,亦驰入面谏道:“臣闻国家兴亡,系诸贤才,用贤必兴,不用贤即亡。今阳平公为一国谋主,陛下奈何不用?晋有谢安桓冲,皆号贤才,陛下乃欲往伐,臣不胜滋疑,故敢直陈无隐!”坚又叱道:“天下大事,孺子何知,也敢来饶舌吗?”儿女犹知危殆,坚奈何不知?说得诜满怀惭愤,低头退出。
  好容易又阅一年,晋桓冲率众十万,攻秦襄阳,使前将军刘波等,攻淝北诸城,辅国将军杨亮,攻蜀涪城,鹰扬将军郭铨,攻武当。冲攻襄阳未下,分兵拔筑阳,当有警报飞达长安,秦王坚亟遣征南将军钜鹿公睿,冠军将军慕容垂等,率步骑五万救襄阳,兖州刺史张崇救武当,后将军张蚝,步兵校尉姚苌救涪城。桓冲闻秦兵大至,退屯淝南,惟郭铨击败张崇,掠得二千户东还。慕容垂为秦军前驱,进临淝水,与桓冲夹岸对垒。他却想出一法,夜命军士,各持十炬,燃系树枝,光彻数十里。冲果被吓退,自淝南还保上明。张蚝出斜谷,杨亮亦引兵东归,桓冲表荐从子石民为襄阳太守,使戍夏口,自求领江州刺史,有诏依议,乃各莅镇辖守。
  秦王坚以晋敢先发,倍加震怒,遂下令全国,集众侵晋。约计民间十丁,抽一为兵,良家子年在二十以下,如有材勇,皆入选为羽林郎,共得三万余骑。拜秦州主簿赵盛之为少年都统,且预先下令道:“平晋以后,可令司马昌明为尚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