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第三个通渊,越发了得,每手用一把耀叠韭边刀,那刀用开来,二丈之内,令人仁身不得。曾到江边金龙四大王庙中赛神,那庙前路台上,原铸有铁炉一鼎,有等闲不过的,说:“这等东西,又无关组,又无把柄,有人捧得动,输与银子十两。”那通渊时只一十四岁,心里想道:“这些儿担不动,恰像终日舞灯草过日子。”走到庙中,虔诚完了神愿,正好来到台上烧纸,只见十五六个好汉,来抬那炉,都抬不动。通渊竟要来拿,看了他们行径,又恐怕掇不动时,反被耻笑。仔细思量,必竟有斤两数目,铸在上面,近前看得分明。又走过去想道:“只是一千斤,该托也托得起。”便走到后殿,先把别样试试看。抬头一望,却有两个大石狮子,在后边雨道上石栏杆边。悄悄的脱下长袍,趁人不见,把左边石狮子一托便托在左手里,颠上几颠,说道:“约有千斤还多些。”轻轻的便安在地下。再将右边狮子也托一托,正托在右手上,估估斤两,未及放手,只见一个人大叫道:“前上殿二三十人弄不得一个香炉,这俞三官十四五岁一个儿,把石狮子颠来颠去,你们好不羞杀。”道犹未了,这些闲汉都来看。通渊只不做声,把那石狮子连忙放在地下,穿上长袍,望山门外走出去。这些人说:“我们有眼不识泰山,俞三官你何故不做个把势我们看看。”那些人拦了又阻,阻了又拦,恰好父亲俞廷工走来,看见说“三儿,你何故被这些人拦阻?”通渊说:“我自在后殿把石狮子托托耍子,不知他们何意拦阻。”那些人便向他父亲备说了原故。廷工便开口说道:“既如此,你便摄掇把他们看看何妨。”通渊被父亲劝不过,只得走向殿前,把只手托了铁香炉,便下路台,那些人喝采,如雷震耳。通渊又托上路台,如此三遍,轻轻的放在台下便走。却说管庙的长老,埋恐众人说:“俞三官又去了,这炉又不放在台上,如之奈何?”那些人说:“不要紧,我们几十人包抬齐整还你。”呐喊一声,齐将手来抬,谁知地下是糊泥,这炉越抬越陷下去了,几十个人说:“求求张良,拜拜韩信,还须到俞宅劳小官人走一遭。”这些众人说说笑笑,走到俞宅,见了俞妈妈,说了缘故。妈妈笑道:“这个小官人倒会耍人,劳你们远远的走来接他。方才他到后园舞刀去了,你等可到后面见他,他决然肯去。”众人来到后园恳求。通渊只是个笑,也不应他们,大步到庙,仍将手托起香炉,依旧放端正了。惊动得合州县人,那个不敬他。人也编个歌儿《乌悲词》喝采他说:
  俞家又生了个熊黑呀,忒也希奇,呀,忒也希奇。手托千
  斤,奇打希,希打奇;甚差池呀,忒也希奇,呀,忒也希奇。举
  起香炉不费力呀,忒也希奇。佛前狮子,希打奇,奇打希,任
  施为呀,忒也希奇,呀,忒也希奇。他父亲做个头领,并三个儿子,率副将廖永安、廖永忠、张德兴、桑世杰、华高、赵庸、赵碱等,初投个师巫彭祖。后来彭祖被元兵所杀。庐州左君弼,便以书招降廷玉等一班水军。廷玉等谅君罚不是远大之器,不肯投纳。君弼因统兵来攻,廷玉等累战不利,受困在湖中,因集众将图个保全之计。俞通海说道:“今江淮豪杰甚多,不如择有德者附他,庶或来救,不为奸邪所害。”廖永忠便说:“徐寿辉、张士诚、刘福通、陈友定、方国珍、明玉珍、周伯颜、田丰、李武、霍武、皆是比肩分居的。”赵庸说:“此辈俱贪欲嗜杀,鼠窃狗盗之徒,怎得成事!我说一人,你们肯从么?”正是,知君多意气,仗剑且相投。不知此人是谁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十三回 牛渚渡元兵大败
  却说俞廷玉问话将:“谁处可投?”廖永安数出多人,俱是贪财好色的,那里是英雄出世之主。赵庸说:“我闻和阳朱公,仁德无双,英雄盖世,且将勇兵强。若是投他,他必来救应,可解此危,诸公以为何如?”众人齐声道:“好!”因作书,遣人求救,不题。
  且说太祖,一日与诸将会议,说:“此处虽得暂驻,然后群雄肘腋,非用武之场,必择地方可攻守。”冯国用说:“我看金陵乃龙盘虎踞,真圣主之都,愿先取金陵,以固根本。”太祖说:“我意亦欲如此,但渡大江,必须舟揖,且钱粮不济,奈何!”正商议间,忽报巢湖俞廷玉等遣人持书来见。太祖拆开看本,书中说道:
  巢湖首将俞廷玉,并男通海、通源、通渊;稗将廖永忠、永
  安、张德兴、桑世杰、华高、赵庸、赵裁等,书呈朱主帅台下;
  玉等向集湖滨,久闻仁德,冀居麾下,不意左君弼累以书招,恨
  玉不从,率兵围困,廷玉等,敢奉尺书,上干天威,倘振一旅,
  以全万人,所有战舰千余,水兵万数,资储器械,毕献辕门,以
  凭挥令。誓当捐躯报命,伏维台亮。
  太祖得书,与诸将会议,李善长说:“久闻他们为水军骁骑,今危急来归,若以兵去援,必效死力。且借之以取金陵,此天所以助主帅也。”太祖因召使者到帐下,问他名姓。使者答道:“名韩成。”太祖说:“即阳发兵汝可为向导。”遂留李善长、李文忠等守和阳,总理军务。自率徐达、胡大海、赵德胜等,领兵四万,直抵桐城,进巢湖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