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相抗。唯盛庸又领许多海舰,至浦子口迎战,连战至于高资港。朝廷闻知,忙遣都督企事陈瑄,帅舟师助之;陈瑄既至,知势不可为,遂叛而降燕。陈瑄既降,而盛庸败绩矣。燕师至龙潭,朝廷又遣李景隆并尚书茹琳往龙潭,仍以割地讲和为请。燕王终是不肯,竟遣李景隆等回朝。建文帝见割地讲和不听,因急召齐泰、黄子澄,入朝议事。近侍奏道:“齐泰已奔往广德。黄子澄已奔往苏州。口说征兵,实不知所为何事?”建文帝道:“起事皆出汝辈,而今事败,皆弃朕去了!”因长叹不已。忽报燕兵已进屯金川门,左都督徐增寿守左顺门,竟对众宣反,谋开门迎降。御史魏冕听了大怒,因手击之,又奏闻于帝。帝大怒,命左右擒徐增寿至廷,责以不忠,亲自下殿手诛之。
  既诛徐增寿毕,有茹(王常)等众臣劝帝幸湖湘以避之,又有王韦等众臣劝帝幸浙海以避之。方孝孺独奏道:“国君与社稷同死生,避之非是,臣请效死勿去。”建文帝道:‘方卿之言是也。朕意已决,卿等且退。”众臣退出,忽又一臣跪下奏道:“事已定矣。时已至矣,陛下宜早为之,不容缓矣。”建文帝视之,乃是向日奏北平兵起的程济。知他是个异人,因问道:“大位已不可保,汝云事已定。时已至,莫非欲朕死社稷乎?”程济道:“陛下大位虽不保,而太祖的社稷却未曾失,何必死殉。”建文帝道:“社稷既不必死,臣下有劝应幸湖湘的,也有劝朕幸浙海的,莫非此中尚有义,可赴乎?”程济道:“陛下以天下之大,尚不保此位,岂湖湘、浙海之死灰,得能复燃耶?”建文帝道:“一方之死灰,既不能燃,则燕王北平一方,为何而猖撅至此乎?”程济道:“此中盖有天命也!天命所在,不当以大小论也。”建文帝道:“既天命在燕,太祖何不立燕王,而竟立朕,毋乃不知天命乎?”程济道:“太祖,圣主也。又有贤臣刘青田辅佐之;岂有不知天命。然太祖不立燕王,而立陛下者,正知陛下亦有天命。且知天命之气运有后先,不可强,故委曲而为之也。”建文帝沉吟道:“殉社稷既不必,图兴复又不能,然则朕一身将何所寄?”程济道:“唯有出亡而已。”建文帝道:“出亡固是一策,但行之于列国则可,行之于当今则不可。列国时诸侯割据,晋亡则于秦,楚亡则于吴,故出境则免。今天下一家,何地不,人于版图,一稽查而即得。况燕王既不念君臣大义,又何有于叔侄之亲。万一后日求而得之以被害,莫若今日死社稷之为得体也。”程济道:“兴亡既有天命,死生独无大命乎?陛下之大位固止于此,而陛下之生却正未艾,陛下又何虑乎?”建文帝道:“天命既然一定,而人事亦当先谋。朕帝王也,一旦出亡,不知税驾何所?为士为农,为工为商,亦当先定其名,方不露。”程济道:“士农工商,皆非帝王之事,唯有祝发,庶可游方之外。”正说未完,忽一老太监哭奏道:“万岁爷,今日遇难,奴婢有事,不敢不奏。”只因这一奏,有分教:龙体披缁,帝头削发。欲知后事,请看下文。
  第二十九回 欲灭迹纵火焚宫 遵遗命祝发遁去
  词曰:
  弱者败来强者胜,尽忠虎斗龙争。谁知胜败是天生。得昌
  方得位,无福自无成。暗测潜窥虽莫定,其中原有高明。似
  聋似哑似惺惺,已将善后计,指点作前程。
  却说建文帝正与程济商量出亡之事,忽一个老太监,叫做王钺,跪下哭奏道:“万岁爷,今日事急矣,奴婢有事,不敢不奏。”建文帝道:“你有何事奏朕,快快说来。”王钺道:“昔年太祖爷未升遐之先,知奴婢小心谨慎,亲同诚意伯刘基,封了一个大箧子,付与奴婢,叫奴婢谨谨收藏。在奉先殿内,不许泄漏。只候壬午年,万岁爷有大难临身之日,方许奏知。今年已是壬午,奴婢又见燕兵围城,万岁爷进退无计,想是大难临身了,故不敢不奏知。”奏罢涕泪如雨。建文帝听了,忙命取来。王钺因往奉先殿,叫两个小近侍抬到御前。建文帝一看,却是一个朱红箧子,四面牢固封好,箧口用两柄大铁锁锁好,锁门俱灌了铁汁,使人轻易偷开不得。建文帝见了,大恸道:“前人怎为后人如此用心?”因命程济打去了铁锁,将箧子开了。一看却无别物,只得为僧的度牒三张,袈裟三套,僧帽三顶,僧鞋三双,并祝发的剃刀亦在内。度牒一张是应文名字,一张是应贤名字,一张是应能名字。又朱书于箧旁:“应文从鬼门出,其余从御沟水关而行,薄暮会于神乐观西房。”建文帝细看明白,再三叹息。向程济道:“你方才议及祝发,朕犹诧以为奇异,不知太祖数年前,早已安排及此,惟智者所见相同,然亦数也!”因对箧子再拜受命,就要叫人祝发。程济忙止道:“且少缓,此秘举也,不可令人知。宜应酬外事,掩饰耳目。”建文帝会意,乃传旨,着众亲王并勋卫大臣,分守城门。
  到了次早,乃六月十三日,燕王正围城攻打,谷王(木惠)与李景隆分守金川门,知大势已去,就开城门迎燕王。燕王大喜,遂率兵将一涌入城,先使人在前宣言道:“逆命者死,投诚者荣!”早迎降者,纷纷逃走者不绝,唯刑科给事中叶福井、工部郎中韩节,也不降,也不逃,尚立于城门死守,早被燕兵杀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