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兵得人,纵有伏兵,何足畏哉。”因检点兵将,伺候五更入城。到了五更,果听得西门城L,喊声动地,又见灯火乱明。燕王知是百姓有变,恐去迟失了众百姓之望,遂不候齐将士,竟先带数十亲随精勇,飞马而去。到得城边,是众百姓皆伏于地,齐呼千岁,欲拥燕王入城。燕王国往城中一看,见城中点得灯火就如白昼,静悄悄,并不见有一兵一将。一时忘情,遂随众百姓跃马入城。不期到了月城边,众百姓呐一声喊,忽城楼上一声锣鸣,早豁喇一声响,城门中忽放下一块千斤闸板来。燕王吃了一惊,忙拽马往后退时,仅仅躲过身子,那马早已被千斤闸板闸做两半。燕王跌下马来。喜得亲随精勇,俱跳下马,扶起燕王,另上一马,奔出城外。而铁铉在城上,把炮石弩箭,如雨放下。燕王身中数箭,幸有护身铠甲,不致透入。后兵接着归到营中,不胜大怒。遂命将士,绕城四面,架起无敌大将军铁炮来打城。那铁炮打到城上,轰轰喇喇,就象雷响一般,东边打倒了几处垛子,西边又震坍了一带垣基。铁铉看见城崩只在旦夕,因心生一计,叫人将白术为牌,上写“高皇帝神位”五个大字,用绳子遍悬挂于城上崩颓处。燕兵看见,不敢放炮,忙禀知燕王。燕王听了,也无法处,只得缓攻。铁铉乘其缓攻,叫人连夜修城,心内想道:“如此示弱,燕兵如何肯退?”因选募壮士,乘燕兵不意,突出击之。击了一处,忽又一处,燕兵虽不至大伤,也被他扰得不静。忽闻都督盛庸,与陈晖的救兵皆到了,道衍因劝燕王道:“凡用兵见可而进,知难而退;今围济南三月,顿师坚城之下,可谓老矣;纵胜亦不能长驱,莫若暂还,再乘机出。”燕王大悟道:“卿言是也。”因下令撤围,竟班师还北平去了。
  铁铉就开城迎盛庸、陈晖入城,商量道:“燕兵虽退,非败也。还须紧守,不宜轻视。”盛庸道:“燕兵虽然屡胜,皆是李景隆毫不知兵之所致也。今遇明公才略超群,善于守御,仅一孤城,便不能破。今撤围而去,虽其知机,然用兵之妙,亦可见矣。何不乘其情归,恢复了德州,诸郡县也见得朝廷专天下之威命,虽暂败必复,非一隅之比。”铁铉以为然,遂与盛庸进兵北向。不月余,竟将李景隆所失的德州诸郡县,俱收复了。忙遣人报知朝廷。只因这一报,有分教:事动君心,谋生藩府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二十回 燕王托言征辽东 张玉暗袭沧州城
  却说建文帝闻报铁铉与盛庸,恢复了德州诸郡县,龙颜大喜,遂升铁铉为兵部尚书,主理大将军兵事,都督盛庸进封为历城侯,仍掌大将军事,总平燕诸军北伐,又命副将吴杰屯兵定州,都督徐凯屯兵沧州,相为犄角,一时兵威又复大盛。
  再说燕王既归北平,因问道衍道:“前番屡战屡胜,皆因是耿炳文、李景隆不知兵之将耳。今盛庸、铁铉等颇有才略,寡人欲再出破之,不知可能得意否?”道衍道:“大王之兴,上合天心,安有不得意之理。盛庸纵有才略,不过多费两日耳,他何足虑!”燕王大喜,因打听得盛庸北居德州,吴杰屯定州,徐凯屯沧州,遂佯为不知,竟自下令,要率将士往征辽东。将士听了,尽皆不悦,多有闲言。燕王闻知大怒,遂立即出师,违令者斩。众将士无奈,只得奉命启行。行到通州,张玉与朱能也自狐疑,因乘间问燕王道:“今敌兵已将压境,急思破敌为上,奈何远道征辽?况辽东严寒,士卒未免不堪。不知大王何故,定为此举?”燕王大笑道:“寡人之征辽,正思破敌,诸君有所不知耳。”张玉道:“臣等愚蠢,实不知征辽之为破敌,乞大王明示。”燕王道:“寡人下令征辽者,是因目今盛庸、铁铉屯德州,吴杰、平安屯定州,徐凯、陶铭屯沧州,相为犄角,皆吾敌也。既已压境,岂不思破之?但思欲破德州,而德州城壁坚牢,又为敌众所聚,破之不易;欲破定州,而定州修筑已完,城守悉备,欲破之亦殊费力;唯沧州乃土城,况倾圯日久,徐凯兵至,虽欲修聋,而天寒地冻,兼之雨雪泥淖,谅亦未能成功。我乘其不备,出其不意,急趋而攻之,必有土崩之势。若明往攻之,彼必提防矣。故今扬言往征辽东,示无南伐之意,以怠其心耳。况往日李景隆兵至,吾下令征大宁,后实征大宁。今率师征辽,彼必信之。乘其信不为备,因偃旗息鼓,由间道直捣沧州,则破之心矣。沧州破,而德州、定州,自不能守而移营矣。岂非征辽即破敌乎?但机事贵密,故不敢令众知耳。”张玉与朱能听了大喜,因叩头称赞道:“大王妙算,真鬼神莫测也。”因明言征辽,而暗袭沧州。
  正是:
  兵机妙处无端倪,明击于东暗击西。
  笑杀父书徒读者,但能口说实心迷。
  却说徐凯分守沧州,初到时,见城廓不完,也紧紧防燕。后来因探知燕王往征辽东,遂大喜,不为防备,竟遣军四出,伐木运土,昼夜修城,以为万万无虞。不期燕兵行到直沽地方,燕王因对诸将说道:“徐凯闻我征辽,必不防备,即能防备,亦不过但备青县与长卢二处,至于砖垛儿与灶儿坡数处,一路无水,必不知备。若从此急进,便可径至沧州城下,一鼓破之。”诸将以为然,遂率领土兵,于夜半起程,一昼一夜就行了三百里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