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女随营信平?”麓曰:“信已易装矣!”额侯曰:“扑朔迷离,非计也。女何害!速返服。我署其名于军籍。”从此淑仪自练女兵,成一队矣。适冉军势骤张,御者辗转投绝地。麓以孤军犯巨敌,被围十数重,马踬遂自裁。淑仪恐父有失,急率队为后应,未至地而凶耗至矣。淑仪锐迎敌,见敌目挟父首行,乘间攫之。敌目遁,追里许,始掷刃伤匪目臂。捧父首与尸缀之,渴葬于营左。事闻,天子赐恤予谥,淑仪亦袭荫得千总。人辄呼为“赛云英”,淑仪笑受之。由是从征者凡三载,乃奏凯归,晋二品矣。葬父母于湘乡北郭外。上书巡抚,纳还官诰,归江苏狼山镇总兵郎玉,封夫人。每见其由署中鼓吹出,则雕鞍戎服,英气不减在军时也。生二子,曰俊、曰佶。夫人先郎玉卒,归葬父母墓侧。
  赛云英自回籍以后,将父柩安顿在湘乡北山,又迎母柩前来合窆。佳城葱郁,夹道松揪,墓碍上刻着“诰封建威将军予谥果烈显考凌云府君、诰封一品夫人显妣祁太夫人合葬之墓”。淑仪将葬事摒挡完备,归来将历年保案奖札等件检齐,写了一封禀帖,大致说从前因父仇未报,国事未宁,是以权宜拜职;如今解甲归里,何可滥厕搢绅,且女子从人,礼所不废。
  现已与江苏狼山镇总兵郎玉订婚,将来应从夫封。是以将保案奖札纳还,恳请转奏注销。至云骑尉应袭世职,查有从弟郭咸,已为父嗣,应否唯袭,乞并奏闻等语。果然郭咸袭了世职,收入湖南抚标。那北山郭氏墓旁,有一巍峨高冢,便是淑仪的葬所。
  嘉庆仗着额勒登保这班人,削平了白莲教。那些东坍西涨的伏莽,同一切游兵冗勇,亦都次第就范,总算恢复了“升平”两个字。嘉庆又急急的澄清吏治,平反冤狱。这年正在办理秋审,忽然刑部尚书联衔上了一本,要叫顺天京兆县解案提讯,却不知为着何事?正是:棠薄雨甘官听讼,草飞霜肃表陈情。
  欲知后事,且听下文。
  第三十五回牝鹤啄阳郎官断疑狱孤雏出口卜者雪前仇
  上回说到刑部奏提冤狱,交由司官复讯。这案的犯妇秦氏,是一件谋毙亲夫,情实待决的定谳。只等部复一转,犯妇便要行刑。那件咨文到了部里,由部郎反复察核,觉得疑窦不少。
  原咨称死者与犯妇俱系望族,自幼订婚,该犯妇亦素性贞洁,并不出户,何至遽下毒手?可疑者一。又称死者甫经成婚,并未与犯妇同寝,犯妇与死者并无夙仇,奚忍置之死地?可疑者二。又称官派稳婆验妇,确系处女,则该犯妇并无奸夫,新婚正直欢乐,遽然故杀,所持何故?可疑者三。又称次日该犯妇晨起梳妆,直至午后,始由仆婢察及死者情状,如果系该犯妇夜间所毙,何能如此从容?可疑者四。又称该犯妇亲自招认,遍访并无凶手,然犯妇既无凶器,所失阳具,亦无着落,可疑者五。窃意该犯妇名门所出,未必不知礼教,奈以新婚晚间,即罹此变,于事无可推诿,翁姑应加逼迫,父母碍难辩护,该犯妇亦志在一死,是以画供。承审官不肯虚心研鞫,只求草率了案。上官照详转部,殊未体会。此案虽无承审官刑求威吓诸弊,但令该犯妇受此恶名,受此显戮,揆请哀衿勿喜的意思,未免刺谬了。部郎照此上了说帖,六堂已别有所闻,便联衔上了一本,批令顺天府尹,饬宛平县亲解卷宗、人犯到部。
  部郎遵旨开审,先提原告韩宗藩。据供曾官太常寺博士,儿子韩襄,年十八岁。本年五月间,娶同县内阁中书秦汝珍之女为妻。成婚次日,儿子晌午未起,经仆妇边氏、婢女桂香,至房呼唤不应,抚之已冷,乃报告职等夫妇。旋在床上验视,儿子身体,并无伤痕,惟下部仅存其半,形同齿啮,血肉模糊。
  职等询诸秦氏,诿为不知。经报县检视填格,秦氏亦在县招认。
  案无遁饰,愿堂上勿故出人罪。再提被告之父秦汝珍,据供以长女于归韩氏是实。结婚次日傍晚,来报新婿猝毙。职等夫妇驰往看视,见长女呆坐不语。韩宗藩归罪长女,赴县请验。长女到案后,并不声辩,职等亦难代主。惟长女内言不出,极守姆教,还求堂上详察。最后提到被告秦氏。部郎低头望去,不过十八九岁,凄凉憔悴,并没有凶光杀气;照例问了几句,秦氏总是承认。部郎问她用何器具?她说小刀。问她小刀何在?
  她说遗失。问她残骸何在?她说烧毁。问他如何遗失?如何烧毁?她又默然无辞。部郎料定总有他故,左思右想,却又无从开脱,便对原告道:“本司官承审此案,总期无枉无纵。尔亦不必性急,决不使尔子抱屈。”仍命将犯妇带监,再行细鞫。
  是夜百思其故,一无所得。次早适届班期,破晓即须入直。
  一路从御街进去,只听空中有嘹亮的声音,心里一怔道:“这不是鹤吗?”心里又一转道:“这案不为着是鹤吗?”早朝事罢,急忙提案复讯。这时间的是仆妇边氏、侍女桂香,及一干奴仆了。边氏先供成婚次日,奉主命前往新房,呼唤少爷午餐,屡叫不应,经小妇人用手推之,已经僵硬,视之早面无人色。
  是以走报主人,余情不知。桂香所供,与边氏略同,但说少奶奶此时妆尚未竟。又提仆人韩升,是一向随侍死者的。据供少爷是晚饮酒逾量,亲朋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