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苦节,应该借这个题目,发挥发挥。要知近来朝局最怕的是标榜,最忌的是附和。张、鄂两相,已经势成水火。如今又添了和公,蹈暇抵隙,都是不好惹的呢 !”稚存道 :“孩儿所邀的,均系文字至交,科名旧侣。不过请他们或序或跋,或诗或词,写成一幅,张挂张挂。
  到了母亲的诞辰,也不演剧,也不受礼,乡会同年发起做了一堂寿屏,这也算不得什么!母亲的慈训,孩儿不敢违悖的 。”
  太夫人道 :“这便好了 。”
  稚存发出请柬,将翰、詹、科、道,约了二十余人,在家小宴。这班人同稚存都是僚友,马龙车水,届期自联翩而至。
  稚存取出《机声灯影图》,说明乞题的本意,大众无不应允。
  一面早摆齐几席,参差入座。座中谈起国事,有欷歔的,有激 昂的,有沉默的。只有一个御史管缄若,他说 :“和珅这厮,究竟是什么东西!他也配参赞军机,绸缎国政?桐城相国,一味将顺,将来逢蒙杀羿,是不能免的。我想狠狠参他一本,已经起草完毕,日内便要上奏了。如果依旧留中,我便辞官归山,不愿意同仗马寒蝉的,混在一起 。”家人听他愈说愈响,愈骂愈烈,便道 :“缄若醉了,稚存送他上车罢 !”缄若一走,众人亦各自散去。
  次日午后,急报管都老爷病逝了。稚存诧异得很,慌忙赶去送殓。问起病源,据说在朝房内饮了一盏茶,便觉腹痛,匆匆回寓??连带去的折子,都不曾递呢!稚存叹口气道 :“我虽不杀伯仁,伯仁由我而死。我若无此宴会,缄若也无此议论,何至遽招人忌,死得不明不白呢?”几个吊客,也都同声伤感。
  稚存因此,亦有戒心,对于太夫人生日,一切俱从简约。这班翰、詹、科、道,吃了这一餐,你也界张乌丝,我也校张粉笺,大的小的,长的短的,无非一味颂扬,还有寿联,还有寿幛。
  这寿屏便是大学士三等伯翰林院掌院通家侍生张廷玉领衔,以下会榜同年,乡榜同年,在京的一概列名。红绢金花,绿装锦轴,写着黑方光的楷字,辉煌赫奕。真是“天增岁月人增寿,春满乾坤福满门”呢!太夫人笄珈象服,早晨受了稚存夫妇的上寿。外面便有客来庆祝,大夫人或辞或见,倒也忙碌得很。
  洪夫人也按品妆束,招待女宾。宝气珠光,钗痕钏影,围绕了一室,太夫人亦陪着她们闲话。那些稚存的朋友,看了满堂的题咏,你赞我的,我赞你的,说说笑笑。吃过面席,已是去了一半。只剩几个挚交晚饭,谈起缄若的事,才知道稚存请客这日,有和珅门生,混在里面。听见缄若的话,忙去报知和珅。
  和神便贿嘱苏拉,下这毒手。稚存道 :“先朝的遗臣,只有张、鄂二相了。疆臣中李卫、田文镜,先后出缺。倒是这小尹,一 督云贵,三督陕甘,四督两江,居然入阁办事。圣眷这样隆盛,竟没有人掣他的肘!可见宦途中亦有幸有不幸呢 !”众人道:“缄若本太性急。前日曹御史奏参家奴刘全,皇上还罪他妄言!
  谢御史烧了一辆车子,皇上还逐他回籍呢!缄若这一本上去,也是无用,不过送去性命,是可怜可惜的。小尹何等敷衍他,又是内廷的姻眷,所以才得安稳。朝里无人莫做官,这句话是不错呢!现在听说还有一道恩旨,是因为太后万寿,命妇没人领班,才想着小尹。究竟不知为着何事,有这思旨?”正是:丹凤九重才拜赐,青鸾一片又衔书。
  欲知后事,且听下文。 
  第二十八回金章紫绶两代领鹓班 锦缆牙樯双姝合鸳梦
  上回说到乾隆因太后万寿,有恩旨特赐小尹。这小尹便是尹泰的儿子,名叫继善,号叫望山,由两江总督内召,官拜文华殿大学士。他的原配早经仙逝,都是侧室张氏,权理内政。
  这时他的女儿已经入宫,儿子又复尚主,尽系张氏所出。一门贵显,无与伦比。乾隆想到雍正时代,曾将尹泰的侧室徐氏,立为继室,率领命妇上寿。这事尽可仿行,所以才下这道恩旨,赐张氏金章紫绶,与尹继善一同谢恩。这算是名正言顺的盛典。
  张氏到了万寿日期,除了王公福晋夫人,和硕固伦公主,以及郡主等,张夫人便带着一二品命妇入宫朝贺。花迎剑佩,柳拂旌旗。玉蝀金鳌,分跨左右。一路迤逦行来,只见铜环玉砌,万户千门。看看到得慈宁宫,又是宝盖朱轮,拥着锦簇花团的一队旗妆妇女。里面皇后富察氏,同嫔妃、贵人、常在、答应,正在上寿。等到福晋夫人、公主、郡主,按着辈份,按着品级,拜过以后,轮到张夫人同命妇站班。张夫人亲进白玉如意,太后照例收受。便听得钧天乐奏,齐行三跪六肃的礼。
  太后便传谕听戏赐宴。自有一班太监排定位置,莺笙凤管,熊 掌猩唇,说不尽内府的繁华,阅不尽天厨的富贵。一直到天色将晚,戏台上点着白莲千朵,映得氍毹一片,分外鲜明。太后发下帑金,生旦净丑,纷纷谢赏。这日张夫人回第,已是更阑烛灺了。
  尹相次早谢宴归来,阍人递进江南一信,封面上是袁简斋发来的。急急展开,朱笺黑字,十分齐整。那信上写道:昔成候命妇,祥征太傅之家;鲁国成风,聘列小君之号。
  大抵升绿衣于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