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三班骈演。阁外环列舟航如堵墙,品藻花案,特设层台以坐状元。群姬二十余人,以王月列第一。登台奏乐,进金屈危。王月亦翠羽明珰,锦衣花帽,转为诸贤豪上寿。南曲诸姬,见状元被珠市夺去,未免惭沮,逡巡而去。克咸为此豪举,原想置月为簉,不料王月因“状元”二字,居然名动公卿。蔡如蘅一见倾心,竟以三千金向其父强攫。克咸不得已始纳蕙芳,竟完全了夫妇双忠,九原含笑。若是王月,怕不做博洛的下陈吗?献忠得了王月,便赦如蘅不杀。
  王月本来风流倜傥,她的身子,如行云流水一般。看得献忠袞冕临朝,出警入跸,伊然是天子气象。里面三宫六院,阉侍成行,彩女宫娥,口口声声尊称王娘娘。穿的凤裙龙袄,吃的熊掌猩唇,比到蔡如蘅一个小小道台,真有天壤之别。虽则献忠虬髯铁面,算不得冠玉少年,那饱经操练的女英雄,在这长枪大戟中,倒也不曾败绩,献忠因之愈加宠爱,把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了。翡翠衾中,芙蓉帐里,只有王月独承恩眷,免不得旁人妒忌。 连日为着声桓、豪格两面夹攻,献忠军书旁午,无暇再到王月房中。到得带队赴援,益发空帏寂寞。王月暮窥宫树,昼赏庭花,终觉百无聊赖。宫婢们有什么顾忌?说某太监是某娘娘的弄儿,某太监是某娘娘的男妾。王月见猎心喜,渐渐的出马行围。虎豹獐熊,虽难弋获,苟得雉兔,聊以解嘲。王月不过消遣散闷的一斑,那妒忌者早看在眼中,记在心中。偏是献忠屡战屡败,四面楚歌,料得斗大孤城,万难久守,想归来与臣下商议,回蜀再举。彼此意见相同,退进宫来,自然有几个姬妾前来承值。王月恃宠而骄,托病不出。献忠便在别宫过宿,经不得谗口铄金,说王月如何如何,淫佚放荡,下通厮养。起初献忠还不相信,后来众证确凿,献忠提了王月鞫问。王月倔强不屈,将弄儿男妾的事,历历如数家珍。献忠是杀人不眨眼的,当然尽付之一剑,最后才轮到王月,割下首级,贮之雕盘,真是“花钿委地无人收,翠翘金雀玉搔头”了。
  献忠仍旧出外,对群下道 :“我在安徽多年,并不曾与诸卿畅饮一回。如今欲弃此西行,还该大排筵宴,作一个濒行的纪念。我已吩咐厨房准备,诸卿可依次列席,谈谈回蜀的计划。
  ”群下谢了恩赏,还说 :“奉职无状,有累主上蒙尘 。”献忠道 :“胜败兵家常事,何足计较 。”那殿上已经几案罗列,匕箸纷陈。诸人入座以后,酒过三巡,菜逾六道,外面探报豪格围城紧急,献忠对诸人道 :“走吧 !”遂引着兵马,开了西门,杀出一条血路。把所有宫殿仓库,概付一炬,连王月及诸姬的尸骸,也不及收殓了。豪格派部将收复了安徽省城,仍大队向西追去。
  安徽城中有个老妪,无意中在瓦砾内拾得一巾,红红绿绿,像个绣着字的。到得浣濯出来,却是两句绝诗云: 月中仙子花中王,第一姮娥第一香。
  这还是王月抡元之际,莆田余澹心所赠的,王月绣在帕上,佩身不去。那老妪竟同杨妃罗袜的故事,百钱一看,卒被好事的以重价购去了。
  是时安徽虽然平定,清朝还说福建隆武皇帝窜逃未获,渝令各省查拿。正是:尽有韬钤施虎豹,不容草泽匿龙蛇。
  欲知后事,且听下文。 
  第十回惧穷追曾妃沉鹢舰 劝反正李妾饮龙泉
  上回说到清廷下谕,通拿隆武皇帝。那隆武自从逃出延平地方,与曾妃慌慌张张,来到汀州。一路上清兵追击,建宁知府杨三畏、延平道赵秉枢,先后迎降。随征御史王国翰,飞报警急。隆武弄得手足无措,才靠着总兵姜正希一支兵,开城迎敌。清将努山,兵锋甚锐,架着云梯,昼夜攻击。隆武更觉闷闷不乐,退进中宫。早有曾妃迎着,便问问外面的军事。隆武道 :“大局是不可收拾了。你是知书达礼的人,我与你结缡以来,承你在烽火中相从不舍。我并不是贪图富贵,只是天下不可一日无主。东晋元帝、南宋高宗,虽是偏安,还存得国家一脉。不料清兵相薄,我决意随列祖列宗于地下。你是一朝国母,也须预为之计,不是周皇后先有榜样吗?”曾妃道 :“这却何消说得,臣妾岂有生理?还请陛下善保龙体,只要勤王兵集,便可逐渐光复 。”隆武道 :“前遣何吾驺领兵驻关,至今也并无下落。人心已去,天命难回,你也休作梦想 。”指着旁边书簏道 :“可惜这些宋元精椠,也要付诸祖龙一炬了 。”
  正在相对叹息,忽报何吾驺率领部将前来叫城,说要与姜 总兵登郫死守。姜总兵登轈一望,果然有数百明兵,打着‘何’字旗号,不禁大喜,忙呼小校启钥。众兵蜂拥而入,并不来见姜总兵,只向隆武行宫乱闯。姜总兵见不是事,慌忙赶来护驾,恰好撞着隆武同曾妃披发跣走,奔出宫来。姜总兵将坐骑换给隆武,又从裨将中牵了马,把曾妃扶上鞍辔,自己舞着方大画戟,步行出郭。敌兵看见隆武、曾妃,箭如飞蝗的射来,姜总兵用戟尖纷纷拨去。刚刚走到岸侧,敌兵早追踪而至。姜总兵将隆武、曾妃扶下预备的船只,挂帆摇舻,向九泷江进发。
  此时水天一色,芦苇萧萧,只见败壁颓垣,摇摇两岸;还有些烧不尽的草舍,露出一缕炊烟。姜总兵叫水手用力催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