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召继大妃,仍是大行皇帝的遗旨宣召大妃,朕如何敢违抗父皇遗旨?”大贝勒听他名正言顺,也不好再去拦阻。

  不一刻,那纳喇氏满面泪痕,走出殿来。文武百官上去请安,皇太极也请过安。喝一声:“听贵旨!”皇太极先自己朝上跪倒,文武百官也跟着跪倒;只听得皇太极爬在地上说道:“大行皇帝有口诏付朕道:‘我死后,必以纳喇氏殉葬’。”这句话说罢,便站了起来。纳喇氏听了这句话,嗡的一声,一缕柔魂飞出了泥丸宫,身躯一歪,倒在宫女怀里。停了一会,悠悠醒来。他亲生子多尔衮、多铎两人,上去拉住他母亲的衣袖,大哭起来。纳喇氏也哭着说道:我自十二岁得侍奉先帝,至今二十六年,海样深情,原不忍相离。只是我两儿多尔衮、多铎,年纪都小,我死以后,总求皇上看先帝面上,好好看待他。”说着,便对皇太极拜下地去。皇太极也慌忙回拜。纳喇氏站起身来,回宫去了。过了一会,宫女出来报说:“太妃已殉节了!”接着,又报说:“庶妃阿济根氏,德因泽氏也自缢死了。”这里正殿上,才大吹大擂的把英明皇帝的尸首收殓起来。从此改年号称天聪元年,皇帝称做太宗。这太宗皇帝,又因大贝勒二贝勒三贝勒有功于他,便也另眼相看。每日设朝,便和三位哥哥并肩坐在上面,受百官的拜跪。后来太宗又和大贝勒商量立皇后的事体。大贝勒便问:“意欲册立何人?”太宗说道:“父皇在日,虽已给朕娶了元妃。此外,后宫得宠为妃嫔,却也很多;但是,朕心目中只有那博尔济吉特氏,朕意欲立她为后,又怕人知道她是再醮之妇,给人耻笑,因此迟疑不决。”大贝勒便回奏道:“陛下也忒煞过虑了!从来夫妇以爱情为重,吉特氏既是合陛下的心意,便不妨册立为后;若然怕人耻笑,臣今有一策,陛下可与吉特氏重行婚礼,告过宗庙,还有谁敢耻笑陛下?”太宗听了,连说:“不错!”又说这礼节却须十分隆重,如今却叫谁去筹备这个大典呢?大贝勒思索了一会,说道:“有了!陛下宫里不是有一个范先生么?他肚子里有的是礼数,不妨叫他去拟来。”

  太宗听了点头称是。这日退朝回宫,便把那范文程传了进去,一夜工夫,拟定了一张大婚的礼节单儿。太宗下旨,发交礼部筹备。一霎时,满城传遍。都嚷道:“皇帝要娶皇后了!”到了大婚的那日,皇宫里灯彩辉煌,果然热闹非常。皇后坐着凤辇,一队一队细乐,迎进宫去。见了太宗,先行君臣之礼,后行夫妇之礼。皇帝和皇后并肩坐在宝座上,受过百官的朝贺,然后起驾往太庙行庙见礼。回进宫来,受过妃嫔的朝贺,又行家候礼,那弟兄叔伯妯娌姊妹,都一一见过礼,接着又受命妇的朝贺,行礼已毕,夫妻双双回寝宫去行合卺礼。太宗放眼看时,见吉特氏穿着皇后的服式,便觉得仪态万方,容颜绝代。后面跟随的一群妃嫔,虽也华服鲜衣,却都被吉特后的颜色压下去了。好似鸦鹊随着凤凰,野花傍着牡丹,都是黯然失色。太宗这时心中,止不住痒痒的,忙命众妃嫔退去,自己拉着吉特后的纤手,并肩坐下,浅斟低酌起来。

  原来这位吉特后与太宗的一段姻缘,真是说来话长。如今趁他们吃酒的当儿,抽空约略的补叙几句。讲起这段姻缘,还是在英明皇帝出兵抚顺这一年结成的。皇太极的生母,便是叶赫纳喇氏。这时英明皇帝和叶赫氏十分恩爱,皇太极也长得俊秀聪明,越发能够得他父亲的宠爱,皇太极年纪虽轻,办事体却极有决断,因此英明皇帝把他留在城里,代理部务。又叫阿拜、汤古岱、塔拜、阿巴泰几个哥哥也帮着他照料照料。皇太极奉了父亲之命,不敢怠慢,日日夜夜办着事,连吃饭睡觉也没有工夫。叶赫氏见他儿子这样辛苦,不由她不心痛起来。又知道他欢喜打猎的,父亲在家的时候,他终日在外面追飞逐走,快乐逍遥,如今拿他拘束得寸步不移,岂不要把他闷坏了。叶赫氏想到这里,便和皇太极的几位哥哥商量,弟兄五人,轮流管理部务,皇太极空下来,也给他出外去舒散舒散。几位哥哥都答应了,便放他三天假,听他游玩去。

  皇太极得了空,依旧带了他一班侍卫,到西山打猎去。他们打得高兴,愈走愈远,足足走了四五十里路了,便在深山里支起篷帐,胡乱宿了一宵。到了第二天,又向前进,打得的野兽越发多了。看看走到一座松林里,远望林外空地上有一群梅花大鹿,正在那里吃草。皇太极见了,开心得了不得,忙发下号令,一百多名骑马的侍卫,向西面赶去。这里只留下皇太极一个人,站在林子里。忽然一头母鹿,被人追赶得慌慌张张,钻进林子里来。皇太极见了,急急跳上马,抢上前去。那母鹿见林子里有人,便向东一绕,绕出林子外,箭也似的逃去。皇太极哪里肯舍,在后紧紧跟住,在一片平原上,流星似的赶着。皇太极的一匹马,是有名的大宛马,骑在马背上,又稳又快,真是瞬息千里。看看赶上,皇太极左手弯弓,右手抽箭,“吱吱吱”的连飞三箭。有一箭射中在母鹿的背脊上,那母鹿忍着痛,便发了疯似的,带跑带跏,窜过山头去。这匹大宛马也有几分左性,见这头鹿逃得快,也便追得快。看看追过山头,前面漆黑一座林子,高高的两座山冈对峙着,倒挂在林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