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
  待到丁汝昌接到回电,正打算前去封港,那日本舰队已闯进了鸭绿江。丁汝昌下令开炮,这时中国兵船和日本兵船还隔着九里远,那大炮轰了一阵,炮弹个个都落在海中。日本兵船不曾伤得分毫,看看两面的距离慢慢的近了。丁汝昌正要发令放第二炮时,日本的游击舰队,已经飞也似的向中国舰队后面包抄过来,前后夹攻;中国的舰队被围困在中央,乒乒乓乓一阵打,打得黑烟蔽日,白浪接天。中国舰队顿时四分五裂,首尾不能相顾。丁汝昌坐在舰上,遥遥的望着,只见那致远兵舰和日本兵舰互相轰击着,打到十分凶恶的时候,忽见致远兵舰开足了机力,向敌船直撞过去;轰天也似的一声响亮,海水和高山一般的直立了起来,可怜致远舰上的管带邓世昌,连人带船的直沉下海底去了。还有经远舰的管带林永升,在这惊涛骇浪里面,轰破了一支敌舰,他自己也不幸中了敌人的鱼雷,把船身炸沉了。此外的舰队,被日本的兵船包围着掳去了。丁汝昌坐着旗舰,幸逃得性命,驶出了旅顺口外,暂时在刘公岛下碇,一面飞电李鸿章告急。

  这时北洋的海陆军队,都已调遣在外。李鸿章接了这告急的电报,也无法可想,只得转电到江南各省去请救兵。日本明治天皇连连得了捷报,便亲自带了大队人马,驻扎在广岛地方。一面下令派陆军大将山县有朋,分兵去攻打旅顺、威海口岸,把中国残余的海军围困在港内。日本军队来势十分勇猛,他的海军陆战队上得岸来,从炮台后面猛扑过来,不多一刻,那各港口的炮台都被日本军队占据了去。便拿中国的炮台攻打中国舰队,霎时打得中国的兵船断桅碎舷,飘零满地。那时镇远兵船上,有一个炮兵长名叫黎元洪的,见了这情形万分悲愤,他便大叫一声,纵身跳下海去,只图个自尽。谁知被日本的飞鹰兵船上人看见了,急急派了小兵船去把黎元洪救起来。日本兵也不去难为他,把黎元洪送到刘公岛上丁汝昌的坐舰里去。远远见那坐舰上已高挂白旗,一打听才知道丁汝昌写信给日本大将,求他保全全船的性命,自己却服毒死了。一面日本的陆军,连日攻下九连城、凤凰城、盖州大连、岫严、海城、旅顺一带地方。

  这城池失守的消息,接二连三的报到京里;光绪皇帝急急传翁师傅进宫去问话。翁同和也无计可施,满朝文武都看得自己的身家性命重,一齐劝皇上讲和。皇太后也埋怨着皇帝,不该听信翁师傅的话,轻易和日本开战。如今弄得丧师辱国,还不快和日本去讲和,直待到兵临城下,再去割地求和,悔之晚矣。光绪皇帝给皇太后终日在耳边絮聒着,又看看自己的势力孤单,没奈何,只得派李鸿章做议和全权大臣,和日本的大臣伊藤博文去议和。这一次的议和,我们中国放弃了高丽,割去了台湾;赔去了军费;险些要把个东三省完全送去。幸亏俄德法三国,逼着日本把辽东半岛退还了中国。自从这个交涉失败下来,光绪皇帝也心灰意懒,所以朝廷大事,自己也不愿顾问,依旧请皇太后垂帘亲政,自己乐得退在宫庭里,终日和那瑾妃珍妃,寻欢作乐。讲到这两位妃子,果然一般有沉鱼落雁之容,闭月羞花之貌;但讲到那聪明劲儿,和那活泼的性情,自然珍妃越发叫人可痛些。那瑾贵妃却一味的温柔忠厚,光绪皇帝也十分宠爱她。

  这时候正在春夏之交,光绪皇帝终日坐在宫里闷得慌,便传旨下去,明日驾幸西苑。这西苑又名西海子,周围数里方圆;水面上架一座石桥,有五六百步长,雕栏曲槛,都是白石筑成。桥的东西面,矗着两座华表,东面的称做玉;西面的称做金鳌。水中突出一块陆地,名叫琼华岛,岛上一般的也建造着楼阁亭台,另有一座石桥,接通琼华岛。桥的南北两面,也竖着两座华表,上面刻着“积翠堆云”两方匾额。瀛台在琼岛的南面,五龙亭又在北面蕉园;和紫光阁又隔水对峙,层甍接天,飞檐拂云;夹岸榆柳古槐,都是几百年前的遗物。池中萍荇菱蒲,青翠夺目,翠鸟文鸳,游泳于绿漪碧波之间,悠然自得。水上藕花攒聚,望去好似一片锦绣。后人有两律西苑诗道:

  红屿青林阁道重,凌晨霄气散千峰;牙樯锦幙悬翔凤,水殿金铺隐濯龙。仗外轻阴当槛静,筵前积翠入杯浓;此身疑是来天上,瑶岛风光仿佛逢。

  高张广乐播南薰,宝幄楼船剑佩兮;玉润鸣泉云际落,璚萧奏曲水中闻。槐烟密幕依岩障,藻影连牵写波纹;共喜升平邀帝泽,岂同汉武宴横汾。

  这日光绪帝驾幸西苑,殿上安排酒席,瑾珍两妃轮流把盏,开怀畅饮。这光绪帝自从幼年抱进宫廷,二十年来,起居游息,总是跟随着太后,处处受着束缚。难得今天自由自在的游玩着,便是那班宫女太监们,见皇上在殿上饮酒,也便各自散去玩耍,或在假山边,曲水泮,画栏前,花径里,三个一堆,五个一簇,也有看花的,也有钓鱼的;也有坐在湖石上说笑的;也有倚在栏杆边唱曲子的;宛如千花竞秀,万卉争妍。

  光绪吃了几杯酒,带着两位妃子,走下殿来;后面跟着一队宫女太监们,慢慢的踱过几重庭院,狂花扑面,香草勾衣;见一带疏篱,花障顺着花障,委委曲曲走去,便到了紫光阁。一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