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怒的样子,便问:“如今你那陈大人在什么地方?”庙祝说道:“早在三年前到广东当海关道去了。”少年又问:“俺全国的海关缺分,什么地方最好?”那庙祝说道:“这自然要数广东的海关是第一个好缺了。”少年问他:“你也想去做一做海关道吗?”那庙祝笑说道:“大爷敢是和俺开玩笑呢!想俺不过做一个庙祝罢了,饭菜也不得饱,布衣也不得暖,哪里敢存这个妄想!”少年听了,接着说道:“你既这样说,俺便送你到一个菜饭饱、布衣暖的去处去。”说着,叫拿纸笔来。这少年便一挥而就,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印来,盖上印,把字条儿交给庙祝说:“你明天拿去见步军统领,自有好处。”庙祝接了字条儿,心中将信将疑。这时天上雨也住了,他主仆两人的衣衫也烤干了,少年便告辞出去。

  那庙祝把字条儿藏着,到了第二天,果然拿着去见步军统领。这时做步军统领的,便是醇贤亲王。他打开字条儿一看,认识是皇上的手谕,忙得他连忙摆设香案,开着正门出来,把这庙祝接了进去。三跪九叩首,行过全礼。把个庙祝弄得摸不着头脑,只得听他摆布去。过了几天,那统领便替他更换衣衫,打发两个差官,带着一角文书,送他到广东,见他那旧主人陈大人去。陈大人见了公文,忙把海关道的印信交与庙祝,自已退出衙门。从此那庙祝做了海关道,他感激皇上的恩典,把历任的积弊都查了出来;叫衙门里的师爷,替他上了一本。吏部派人查复,把从前做过粤海关道的官员,都一齐革了职。这庙祝在任上四年,也不贪赃,也不舞弊;但也多了十六七万家财,便做起富翁来了。后来同治帝知道了,便点头称赞道:“朕识拔的人,到底不错。”

  同治帝在外面游荡惯了,一天不出宫门心中便闷闷不乐。皇上最挂念的,是后门外的一个凉粉担儿。皇上每带着小太监在后门外走过,总要就担头去吃一碗。但吃了总不给钱的,在同治帝心中,也永不知有吃了零碎食儿要给钱的一回事;那卖凉粉的见他品貌英秀,举动豪华,认做王家的公子哥儿,也不敢向他要钱。

  这样一天一天的吃着,差不多吃了四五十碗了。有一天皇上又站在担儿边吃凉粉,恰巧旁边也有三五个人站着吃凉粉,他们吃完了,便个个掏出钱来给那卖凉粉的。皇帝看了十分诧异,便问卖凉粉的:“你要钱干什么?”那卖凉粉的听了大笑,说道:“真是公子哥儿!俺不要钱,家里三五口人哪能活呢?”皇帝又说道:“你既这样,为什么不要银子,却要钱呢?”那卖凉粉的又笑道:“这凉粉是贱东西,哪里说得上银子;一两银子要买几担呢,怎么可以卖得人家的银子呢?”皇帝又问道:“你既要卖钱,为什么不向俺要钱?”那卖凉粉的知道他是贵家公子,便有意说着好听的话儿道:“爷们肯赏光,已是荣耀了,哪里还敢向爷们要钱呢?”皇帝听了十分欢喜。说道:“俺吃你的凉粉也多了,今天俺想赏你;可是袋子里没有钱,俺便写一张银帖给你,你明天拿帖去取钱,可以吗?”

  卖凉粉的听说有银子到手,如何不愿?便去一家小酒铺子里借过一副纸笔来。皇帝在纸上写道:“广储司付银五百两。”又打上小印,写毕把笔一掷走了。卖凉粉的是不认识字的,拿着这银帖去给酒店掌柜的看。那掌柜的看了吓了一跳,说道:“你今天遇到的是当今万岁爷了。”那卖凉粉的不信,说:“哪有这个事?”那掌柜的说道:“这上面明明写着‘广储司’,这广储司在皇上宫里,是皇家的库房,看你怎么收去?”那卖凉粉的听了,才害怕起来,把那张银帖拿去藏在枕箱下面压着,终是不敢到宫里去拿银子。他打算倘然再遇见万岁爷,便把这张银帖还他。后来他老婆知道了,日日夜夜在耳絮聒,逼他去领取银子。那卖凉粉的没奈何,只得硬着头皮闯进宫门去。手里拿着银帖,东碰西撞的问人;好不容易,果然给他找到了广储司,把这张银帖呈上去。那司官问他:“这张帖子打哪里来的?”那卖凉粉的只得老老实实的说道:“有一位爷欠了小的凉粉钱,拿这帖子赏小的。小的原不敢要,那爷说不妨事的,吩咐小的来领银子。老爷们说给领便领,说不给领时,小的也不要了。”

  司官听他说得有来历,又看他是一个老实人,便吩咐他候着;一面拿着银帖去转禀堂官,堂官不敢怠慢,进宫去奏明慈禧太后。慈禧太后便吩咐把皇上请来。停了一会,那同治帝进来,慈禧太后便拿这银帖给他看;同治帝便认这是朕赏给后门外卖凉粉的。慈禧太后见皇帝认了,便吩咐堂官叫照数给那卖凉粉的,俺们不要失信于小百姓。那堂官领了旨,便退出去,拿了五百两银子,付给卖凉粉的。那卖凉粉的捧着银子欢天喜地的去了。

  银帖的事已了,慈禧太后便对同治帝说道:“皇帝天天在外边胡闹,也失了皇家的体统,以后须格外自己检点,莫给御史家知道了,又要在咱们跟前多说话。”这时恭亲王恰巧有事进宫来,慈禧太后便对恭亲王说道:“六爷是皇叔了,皇上天天在外面胡闹,六爷也得劝谏劝谏才是。”同治帝听太后唠叨了半天,心中十分不自在了,便退出来回到乾清宫去。谁知接着又是恭亲王进宫来请见,这时皇帝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