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起鸟枪,觑得亲切,一连打死了两个头目;贝勒绵志,站在皇子左首,也放枪打死了两个头目。其余教徒,见死了头目,也不敢过墙,向别处散去了。

  讲到那二皇子,自幼便是本领高强的人。乾隆五十四年,旻宁只有八岁。那时乾隆帝驾幸张家湾行宫,率领诸子皇孙在校场上比射。旻宁站在一旁,候诸王贝勒射过了,他便上去跪在乾隆帝跟前,也要求皇祖爷赐他比射。乾隆帝看了十分欢喜,便吩咐诸皇孙和旻宁年纪相同的,也在校场比射。同时比箭的有八个孩子,都没有气力射箭;独有这旻宁,拿着小弓小箭,连发三箭,有两箭中了红心。乾隆帝看了,呵呵大笑;把这位皇孙唤上殿来,伸手摸着他的头顶。说道:“孙儿本领不小,俺如今要赏你,你愿意得什么?”旻宁碰着头,说道:“孙儿愿祖父赏穿黄马褂。”乾隆帝便依他,传旨:“快拿黄马褂来!”一时却没有小马褂,左右侍卫拿一件大人穿的黄马褂来,给旻宁披在身上,由太监抱着下去。从此,宫中人人都唤他小将军。旻宁也日日跟着师傅操练,他又爱打鸟,所以一枝鸟枪,他打来却是百发百中的,如今在宫中解了大内的围。

  那班教徒看看养心门有人把守,便赶向东华门去和别股会合。这时东华门的教徒,已打进宫门,正要抢进呵期哈门去,忽见一个大汉,上身赤着膊,浑身皮肤黑得和漆一般,手中拿一只粗重扁担,大喝一声道:“你们反么?”抡着扁担横扫过来。那班教徒见他来势凶恶,便大家围上去,和他抵敌。那大汉一条扁担,指东打西,指南打北,打得车轮似的转;被他打着的,不是打得断腰折臂,便是打得头破血流。二三百人,被他打死一半。如今做书的趁这空儿,把大汉的来历,略表一表。

  原来这大汉并不是什么宫中的侍卫,原来东华门外一家煤铺里的挑夫;他每天挑着煤担,送进东华门去,给修书馆里用的。他天天在煤堆里钻进钻出,那脸面手臂和肩膀胸背,都染得漆黑的。宫里的太监们,取他绰号叫他“煤黑子”。那煤黑子生性戆直,爱打抱不平;他仗着自己气力大,见有不平事体,便擎着铁扁担上去厮打。他那条扁担,足有一百斤重,打在人身上,管叫你骨断筋麻。这一天,他见许多人闯进东华门来,知道他们造反,便奋力和他们厮杀;他一个人抵敌着二三百人,打了一个时辰,却不曾放过一个人闯进呵期哈门去。

  呵期哈门,便是熙和门。当他在门外喊杀的时候,声音直达到宫里。这时恰巧有一个大学士宝兴,在上书房教授诸王读书,从景运门出来,望见门外有一个黑大汉,在那里抵敌一群匪徒,急急回进门去,召集许多太监来,急把呵期哈门闭上。一面调集实录馆国史馆功臣三馆的吏役,个个拿着棍子,爬上墙头把守;一面四处调齐虎贲军士,从侧门出去,与教徒们厮杀。这时另有一队教徒,从西华门绕过来,帮着去打煤黑子。那教徒愈来愈众,足有一千人,任你如何大力,也抵挡不住了。那三馆的吏役,爬在墙头,眼看着煤黑子被许多匪徒一拥上前,乱刀斩死。那煤黑子临死的时候,一边嘴里骂着人,一边还拿拳头打死几个人,才倒地死了。那班教徒见打死了煤黑子,便要抢上宫墙来;这时后面的虎贲军士也到了,那班留守京中的诸王大臣,也率领禁卫兵,从神武门进来。两面军队围住了一阵厮杀,把那班教徒直杀出中正殿门外。

  这时,天色已傍晚,那宫中的路,教徒是不熟悉的;看看逃到死路上去,被官兵追杀一阵,沿途被杀死的也不少。教徒被他们逼到一个墙角,一个个都拿绳子绑住,送到九门提督衙门里去审问。他们还供出大头目林清在黄村地方守候消息。提督官派了一大队兵士,星夜到黄村去把林清捉住,解进京来。第二天,嘉庆帝从圆明园回来,亲自在丰泽园升座,审问林清。那林清又供出了许多同谋的太监,一齐腰斩,其余匪徒一律正法。一时血淋淋的杀下三百多个头,在京城里大街小巷号令。

  嘉庆帝回宫去看望妃嫔,安慰了一番。又传二皇子和贝勒绵志进宫去,当面称赞了一番,赏他每人一件貂褂,一个碧玉斑指。第二天上谕下来,封二皇子为智亲王;贝勒绵志进封郡王。大学士宝兴奏称煤黑子保卫有功,这时才把煤黑子的尸身,从教徒尸身堆里掘出来,替他洗刷,送回煤铺子去。皇帝又下旨,赏煤黑子六品武功,照武官阵亡例赐祭,又赏治丧银子一万两。煤黑子的妻子,诰封夫人。那煤黑子实在是没有妻子的,如今那些煤店里的掌柜,见有许多好处,便用自己一个大女儿冒认做了煤黑子的老婆,一般的也披麻带孝,替他守起寡来。这且不去说他。

  话说那李文成占住了滑县,听说林清已死,他便号召了一万多徒党,声称替林清报仇,在山东、河南一带地方扰骚起来;他仗着有运河输运粮食,往来便利,便在运河一带扎起营盘,和官军对垒。直隶总督温承惠,河南巡抚高杞和他抵敌,都打了败仗。嘉庆帝便下旨调陕甘总督那彦成,带山东、河南的兵队,前去剿办。那彦成有一位副将名杨遇春,却十分骁勇,东荡西杀,徒党见了他都害怕。因杨遇春颔下有三绺长须,教兵都称他髯将军。一听说髯将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