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此事被他父亲知道了,不禁勃然大怒,立刻赶到步军统领和九门提督两衙门去,一阵咆哮,逼着他派出差役去,向三姑娘要银钱来,立刻把三姑娘驱逐出境。那统领和提督,听说有这样放肆的窑姐儿,便也十分震怒;立刻派出差役,赶到三姑娘那里;那班人奉着上官的命令,如狼似虎,见人便捉,见物便毁。院子里的鸨母龟儿,一齐被他们捆绑起来。

  看看打进后院去,忽然迎出一个老汉来,伸手拦住。那班差役如何肯依,一拥上去,要推开这老汉。谁知那老汉两条臂儿和铁棒相似,任你三五十人的气力,休想推得他动,那班人没法,正要向老汉肋下钻进去,早被老汉伸着一个指头,在他们肩窝里一点;那班差役,个个都目定口呆的直挺挺的站在地上,好似拿钉子钉住一般。后面的差役,看这个情形不妙,一转身逃回衙门去。

  这时做步军统领的,是富察氏的叔父,得了这个消息,气得他三尸神咆哮,七窍内生烟,便立刻亲自带了一队亲兵,赶到三姑娘院子里去。这时已是黄昏人静,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出来。那位统领直闯进后院去,只见文窗绣幕,里面隐隐射出灯火来。里面一阵调笑的声音,夹着三姑娘的弦索歌唱的声音。统领站在院子里,喝一声:“抓!”那班亲兵,正要抢进房去,忽见那三姑娘穿着一件银红小袄儿,款步出来;后面跟着一个悄丫鬟,手中捧着风灯罩儿,照在三姑娘粉脸上,越显得她唇红齿白,俊俏动人。只听得她呖呖莺声似的说道:“禁声些!里面贵人正要睡呢。你们倘若惊动了贵人,俺问你们有几个脑袋?”那统领听了,愈加生气,喝一声:“打进去!休听这贱人的花言巧语。”

  正在紧急的时候,忽然房里面走出一个小丫头来,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儿,直送到在统领手里,那统领看了吓了一跳,顿时矮了一截。原来那张纸条上写着:“汝且去,明日朕当有旨。钦此。”下面还盖着一颗鲜红的“皇帝之玺”印鉴。统领到了此时,一句话也不敢说,悄悄的带着原来的亲兵,退回衙门去;一面另派了一大队守卫兵,暗暗的在三姑娘的屋子四周保护着。第二天,统领朝见皇帝,正要奏谏皇上不可微行;谁知他不曾开得口,那乾隆帝早已对他笑着说道:“卿办事甚勤。但也不必过于认真,杀了风景。”那统领听了,吓得他连连磕头。

  乾隆帝嘴里虽这般说,心中却疑惑是皇后指使这统领来的,因此十分厌恶皇后。那富察后夫妻恩情很厚的,又生性爽直,为皇帝好色、多宠妃嫔的事体,常常暗地里劝谏他。清宫里有背祖训的规矩,富察后只怕皇帝荒淫无度,打听得皇帝睡在妃子房里,到五更还不起身,便打发太监头顶着祖训,直到皇帝的卧房门外跪下,嘴里滔滔不绝的背着祖训,一遍背完,又是一遍。那皇帝一听得太监背祖训,便要立刻披衣下床,跪听祖训。那皇帝倘然不下床,那太监便背诵不休,直到皇帝起身为度。富察后常常拿这个法子去治着皇帝,皇帝因此心中越发厌恶皇后。

  有一天,皇帝从三姑娘那里回官来,给富察后知道了,便拔下簪子,披散了头发,再三苦谏。乾隆帝看了,冷冷的说道:“皇后竟打通内外,压制朕躬吗?只是朕非李唐诸儿柔懦无能的可比,皇后不必枉费心血罢。”说着转身走出宫去了。从此乾隆帝天天在三姑娘院子里寻乐,回宫去总要听富察后叽咕几声。乾隆皇帝觉得宫中的钳制,不复可忍,便又打算恭奉太后慈驾南巡去,借此可以物色美人,快遂平生之愿。主意已定,便下诏巡幸江南。他此番却把大权交给和珅,又叫刘统勋在一傍监督着。自己奉着皇太后动身出京去。

  满朝文武百官,都齐集在午门外送行;独有和珅直送出京城。乾隆帝看和珅满面愁容,认是他舍不得离开皇上,便对他说道:“朕原打算和你一块儿到江南游玩去,如今国事没有人照料,只得偏劳你了;待朕回京时候,再和你吃酒寻乐。你也不可忧愁。”和珅回奏道:“皇上有旨意,臣敢不奉命;只因家中近日死了一个爱妾,心中万分凄楚,因此,不觉忧形于色,还求皇上宽恕。”皇帝听了,哈哈笑道:“莫伤心!江南尽多佳丽;朕此去,便当替你物色一个美人来,解你的忧愁。”和珅听了,忙跪下地来谢恩。

  乾隆皇帝离了京城,母子两人坐了大号龙船两只,又跟着一百号官船,沿着运河下驶,过了天津,入了山东界。那沿途地方官的供应接送,十分忙碌,这且不去说他。单说那扬州地方的盐商,仗着有千万的家财,都要在皇帝跟前讨好,他们从前也曾办过接驾。如今听说乾隆皇帝又要南巡,便个个兴高采烈的准备接驾,炫奇斗富,各穷心计。就中单表那江鹤亭和汪如龙两人,从前因承办接驾,结下冤仇;如今他两人岂肯错过机会,便用尽心计,想出奇妙的玩意儿来,讨皇帝的好。因此这一番扬州绅士的接驾,又要算汪、江两人第一精妙。

  你道那汪如龙是拿什么来接驾?原来汪如龙自从第一次接驾以后,便暗暗地预备第二次接驾的事体。那雪如自从得了皇帝宠幸以后,汪如龙便把她安顿在藻水园里;她的两肩,因为得乾隆皇帝的手扶搭过,便在小袄的两肩上,绣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