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犯由牌上写着“贪婪苛商、殃民害国犯官一员牛伟人”百姓一传十,十传百,顷刻围满,欢呼岛主仁政,声如釜沸。有老成的,近槛问道:“牛大夫也有这个样子么?当日创造广垣峻宇,媚奉土像木偶,今日可能护佑?汝剥削国家命脉、病商困民的罪犯,汝平时孝顺显要权势,今日可能庇遮汝槛内插牌的羞耻?牛大夫,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!”牛伟人无处躲避,只系闭目低头。众人提耳的,指额的,谩骂羞辱的,公观呵叱不住,催解役起行。众百姓止住道:“将爷不必发怒,百姓等坟茔皆遭此贼发掘,田庐皆遭此贼废毁,商膏民髓皆遭此贼苛竭。今日主上命解所任正法,是皇天有眼。百姓等积怨已舒,只是茔遭牛贼掘暴露,抛毁成堆,叫百姓从何别验移埋?惟垒土成丘,名曰骸山。九泉之恨最大,仍要稍稍报复。”说罢,各解小衣,将尿向伟人头面浇下。
  人人学样,顷刻路即成渠。有无尿的,爬上槛车,屁也要放一 二个。又有一人无屁,用力狠努,连泻肚屎都屙出来。牛伟人满头满面都系粪浆。众人说道:“这系代牛大夫装金了!”笑骂而散,囚车方得起行。
  自离欣逢镇,凡过村集不敢歇息。第四日早抵大荷邑,独孤大夫尚未莅任,尹大夫权收入狱。公观未见正法,仍在邑中守候。次日,独孤大夫赶到查点,见犯员每人名下有妻妾子女、仆从婢妇数十名、百余名,俱重加审问。将各犯员发玉砂冈。正法者,即在邑内分别差人捆绑赴场正法;其罪轻各犯员,并发乌枫岛为民;已升调者,奏请追解玉砂冈,亦照轻重,一 体究治;其已故者,另行勒追子孙。并请去冗官,为商省费,以裕国安民。原来,玉砂冈自督理以下共有五等,乃系中中大夫、中下大夫、下上大夫、下中大夫、下下大夫。向来中中大夫、下中大夫俱属冗员,今事既减,并下上大夫俱奏去之,只留中下大夫、下下大夫二等。
  拜出本章,再临场上监斩。只见百姓拥满。大荷邑宰叫衙役兵丁:“速打!速打!”独孤大夫问道:“打甚么?”邑宰见系督理大夫,慌来参见,禀道:“牛大夫绑到场上,各项人等不由分说将衣服扯碎,各啮一口,头面腕臂皮肉俱已啮完,指节俱经断落。”独孤大夫问道:“时至也未?”司辰司禀道:“已过了。”独孤大夫令道:“速决罢!”刽子手答应,分开丛围,立刻斩讫,将头呈上。独孤大夫看去,却系个血肉团子。
  令将棺木盛着,埋于城外路旁。并令玉砂冈示众之大夫棺木一 并移来同埋,立碑以为炯戒。其各处正法之下三等大夫,即于决处掩埋立碑。令讫,吩咐:“诘朝往玉砂冈,人数俱不须去,只带量弓册手二名、马夫一名,如外有暗往需索者,从重究处!”老从事禀道:“人役俱系国制威仪,公出仍须带用为是。”独孤大夫道:“此辈无厌诈索,扰官费商,莫斯为甚。谚云:看灾上官来,胜遭两次灾。岂可任随!但该役等工食无多,自然并靠外差使费养赡,所有规例,汝可代收,毋许加增,归时分给。每岁止许一次,二次断不准给!”从事唯唯。
  次日,往玉砂冈,五日丈量清楚,将各下大夫迁调去留,须臾俱定:
    凡供给在礼者,小迁大;稍丰者,大调小;曲意逢迎者去,年耄而精力未衰者留。
商民大悦。方欲回邑,忽闻砰訇震天,如山崩塌。正是:诛贪遍地欣声沸,归邑惊人架响腾。
  欲知震系因何事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
  






第二十八回 追逃犯得金船渡弱水 求快婿将木氏作王郎


  话说独孤大夫公事办毕,起程回衙,方下玉砂冈,闻得车声殷殷,突然震响,俨如楼倒城崩。仰观青天并无半点云雨,着实可怪。行有二十余里,忽见巡军到来报:“西门外贪残冢内,霹雳击毁牛大夫棺木,尸首失去,只留五脏在旁,现被群鸦啄食。”原来,正法诸贪员所埋之冢,百姓共呼为贪残冢。当下独孤大夫道:“可于左近查访尸首在何地方。”巡军得令而去。
  又行十余里,经北邙山,只见人丛塞道,因未带仪从,行近跟前,众人犹不知系督理大夫。当令老吏查问为甚聚议,看者答道:“半天碧亮,忽然坠下一段人腿来,数只大犬争夺吃哩!”独孤大夫问落于哪里,答道:“现在丛冢旁边。”这丛冢乃牛伟人挑河掘挖的骸骨,百姓聚葬,多者谓之“骸山”其次称为“丛冢”。独孤大夫心内了然,传令掩埋。
  到大荷邑,进衙,同老吏将井数核定,以所没贪员脏费内,各具派明发给诸商,令熔造大金筛,按地照井征收粮税,立定月征、季征、岁征之例。月征者,每月照额征之数而征也;季征者,或月歉产,至次季而征足三月之额也;岁征者,或季歉产,次季不能补足,每岁必有丰产之时,于此而通征足十二月之额也。再造汇册,除开发给商数,余者按三十年内消乏各商运篓确数给还。商民大悦,具皆收领,遵行去讫。
  巡军复报:“探得牛大夫尸体俱散遗在骸山丛冢旁边:某处头,某处手,某处腕,某处膊,某处胁,某处背,某处肩,某处臀,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