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行宫见他沉沉睡去,便偷空搂了窦后,做起亲亲来。李自成在帐子里忽然看见,叫唤起来道:“为何咱的老婆,个个要偷人的。结发老婆偷了汉子,被咱杀了。邢氏跟了高杰走了。你如今堂堂皇后,又想偷侄子吗?气杀我了!气杀我了!”李过慌了,往外飞跑。李自成唧唧哝哝了一会,病势越重了。那深山里面、乱离时节,哪里去寻好太医调治。到了三更时分,忽然大叫道:“我的皇帝爷嗄,饶了我罢!饶了我罢!”身子跳了几跳,眼睛睁了几睁,竟呜呼哀哉死了。正是:
  三寸气在千般用,一旦无常万世休。
  窦氏见李自成死了,忙差宫人报与他侄儿李过。李过传了众将,一齐入行宫探丧。天明遣人遍地寻问,只买得一口杉木棺材,把李自成用平天冠、蟒龙袍成殓了。也不拣安葬吉日,就乘凶摆了一坛祭,祭过了,随叫军士抬去葬在罗公山脚下。
  这夜李过就进行宫,和窦氏成其好事,似水如鱼。窦氏道:“明日就该接你叔爷的代,做了大顺皇帝。扶持我窦氏做了皇后,可不好么?”李过道:“皇帝不是好做的。待咱明日升帐,和众将官计较者。”
  次日,如贺锦、牛□、任继荣、刘体仁一班儿贼将,齐在一处,商议大事,都劝李过投降了何腾蛟:“为首的已死,料然不杀我们。四川信息远,北兵阻截难通。遍地打粮,人荒家破,不能充给。看起大意来,李家不像成得皇帝的了。”李过听了这般言语,知是事难成,就带了兵将,领了窦氏众妇人,扯起降旗,投顺湖广巡抚何腾蛟去了。
  从此辰州府一带地方,依然是何巡抚管辖。有诗为证:
  图帝谋王总未真,千秋篡弑墨痕新。
  倾人家国身夷灭,藁葬山巅化作尘。
  且说扬州城破的消息已报到南京了。马士英怕左良玉病死的话是诈非真,再不肯把黄得功、黄斌卿两员虎将调去救援,只发檄调刘良佐、方国安、黄蜚去江边防守。刘良佐、黄蜚还扬兵在江头排列。方国安恋着江北上游的快活,竟不赴调。
  四月二十六日,弘光召对,向群臣问:“迁都如何?”礼部尚书钱谦益极言:“防守江干得人,自然无虞。此时迁都非便。”马士英请调黔兵入卫,办走贵阳,万无一失。吴希哲等力谏不听。是日黔兵一千二百人入城,传令住鸡鸣山,僧房尽被占住,僧众逐出,不许带一毫物件出来。每夜拨二百名,守自己私宅。
  二十七日,龙潭驿探马至,报称敌编木为筏,乘风而下。下午又报称,江中一炮,京口城去四垛。忽杨文骢令箭至,报称江中有数筏,疑是敌兵。因驾炮城下,火从后发,震倒颓城半垛。随发三炮,江中筏俱已粉碎。马士英重赏杨报的人。以前报两人,俱一捆四十棍。从此报惊寂然,扬州信息断绝。正是:
  淮扬弃去何须惜,且喜君王串戏忙。
  五月初一日,巡兵巡到东长安门,不知何人何时书一对联在门柱上,道:
  福人沉醉未醒,全凭马上胡诌;
  幕府凯歌已休,犹听阮中曲变。
  巡兵巡到西长安门,也有一对联道:
  福运告终,只看卢前马后;
  崇基尽毁,何劳东捷西铖。
  又一对联道:
  二珰翻世界,七煞卷地扫东林;
  一马踏江南,四柱擎天归北幕。
  巡兵抄了三副对联报了丞相府,马士英反要打起巡兵来。再三告饶,尽行革退了。
  次日,遣京营兵二百名,渡江迎黄得功移守坂子矶。自己到清议堂传令,请百官议事。只张捷、杨维垣等三四人,其余竟不赴请,马士英大怒罢归。
  初四日,弘光竟不视朝。百官毕集,内相传道:“皇爷串戏忙,不须朝见。”午报黄得功与左梦庚交锋,身中二箭,血战大捷。立刻传旨,封得功靖国公,阮大铖、朱大典并加太子太保,总兵张杰、马得功、郑彩、黄蜚并加三级,各赐锦衣卫世袭。晚报刘泽清屯兵浦口,马士英道:“弃淮不守,谁教他浦口驻扎?”说便如此说,却也不敢诘责他。
  次日五鼓,有三四骑马的,似将非兵,从金川门进,竟到马士英家,不报门而入,并没人拦阻。不多时,马士英就入内朝,和韩、卢两太监商议。传旨意令各城门下闸板,辰时开,申时闭。盘诘奸细,不许人私自家眷出入。
  初七日,升杨文骢右佥都御史,巡抚苏、松、常、镇、扬五府。霍达巡抚,专驻江口。封郑鸿逵清寇伯,宠赐蟒衣金币。将士各进一级。银五千币五百,分赏将士人等。遣太监卢九德赍往镇江,是夜前去。其时清兵驻扎瓜洲,排列江岸。隔江盘炮,两下如赛炮的一般,昼夜不绝。
  初九日,清兵开闸放船,如蚁而下,并没一人敢拦阻他。杨文骢三日前先把粮米二千石,托他画社好友蓝田叔大船装载杭州去了,自己第三日才起身往苏州到任。未到丹阳,听得清兵过江,换了快船,飞也似去了。各官科不能敌,换了便服,也叫快船奔往苏松去。一路文臣武将,纷纷逃奔。郑鸿逵带了兵将跑到丹阳,纵兵劫掠,且劫且烧,夺路南走,不知去向。可怜:
  昨朝封荫成何用,丧家之犬落汤鸡!
  清兵过江的报,已到京城。午后传旨,唤集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