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梦。’某到夜间睡去,忽梦身在关帝殿廷,关帝吩咐某道,‘范某兵到,北兵即退去。不必他避。’某素知台名,醒来甚是称异。故不复远徙,仅避至固城地方。昨见公檄乃归。爷台兵能退敌,不卜可知。”范景文道:“据子所言,神必佑我成功,此朝廷之福也。”即留王佐在行间以备参酌。又有生员蔡学思等三四人愿从征进,范景文见他都善骑射,也都留在帐中。
  正商量发兵前去,忽报称,总兵张鸿功领兵勤王,由易州渡涞水,甲仗雄整,一路人人道是好兵。不料中看不中用,兵心惧怯。打听得北兵很勇,不能取胜,一时逃的逃,掠的掠,竟成瓦解。又报称,总兵张国泰领兵勤王,兵至祖村地方,遇北兵哨马二十余骑,怯不敢战,连夜退至北河。居民惊散,满路啼号。范景文闻报,就传令拔营,星夜进发。但见:
  六军星陈,万骑雷动。阚军声而丘陵簸荡,扬兵气而天道晦冥。起沙砾以薄天,助兹鳌鼓;吹烟火而涨日,燎彼鸿毛。凡草木尽为兵,是风云皆入阵。矢志入不毛之地,披甲前驱;立心不成战之功,衔枚远袭。队队思为天子卫,人多尽道范家军。
  正行之间,报有旨,援兵先到的守涿州。范景文催兵连夜前去。是腊月二十三日,到了涿州,闻得数里内外,北兵往来不绝,只得扎营在南门外。城里乡宦士庶,也有发粮出城赉助军兵的。范景文令蔡忠等副将,大发兵北向,鼓角声数里不绝。次日早晨,哨马报称,北兵已撇了良乡县,尽数复回北京。范景文方才整兵入城,且为守涿之计。到了夜半,忽报紧急军情,范景文披衣起问,报称北骑合围,败了总兵满桂的长胜军,盘踞在土城关。京城大震,远近戒严。范景文大惊,立刻升堂,召将士面谕道:“国难方急,我不待诏入援。因北兵南下,乃命我守涿。今彼复逼京城,自当入卫天子。”立刻传令整队启行。时废相冯铨及士民人等皆苦苦遮留,范景文坚不肯许。
  二十五日夜里,在卢沟桥遇了三千余骑。两下交锋。彼寡不及此众,杀其大半。复整队前去。二十六日,到北京彰义门外,报北兵已尽数拔营东去。崇祯大喜,召范景文入城陛见,随令赐宴旌功。又吩咐兵部尚书申用懋,升他为兵部左侍郎,守通州屯粮要地。
  其时原任尚书王洽,蓟辽尚书袁崇焕,俱被逮在狱。那科道好事的,不说申用懋调度得法,范景文赤心勤王,纷纷上本,指斥时事。崇祯虽不听他们说话,范景文也丁忧,申用懋竟致仕,都回去了。正是:
  劳臣心血倾几斗,抹煞令人泪满襟。
  崇祯既准了申用懋回籍,特旨令梁廷栋做了兵部尚书。那个梁廷栋为人有机智,说天文,谈战阵,是个有才干的。一到了任,见戎政尚书李邦华系狱,就奏了崇祯,放他回籍闲住了。京师人都道廷栋救了正人君子,不是尸位素餐的了,如何王洽误国、庸臣袁崇焕失机大辟,都不早早决斩?四月里,王洽死在刑部牢里。梁廷栋会同刑部胡应台,把袁崇焕复招定罪,奏过崇祯,登时绑到西市碎剐凌迟。京城的人恨他失误军机,致北兵进口,各处残破,生生地割一块,抢一块,把袁崇焕的肉,顷刻啖尽。袁崇焕只是要成和议,杀了岛帅毛文龙。哪知文龙虽系羁縻,不比宋朝岳飞的忠勇,却也赖他在岛上屯扎,北兵还怕从后掩袭,未能深入。文龙一死,和议不成,怎怪得京城百姓生啖崇焕的肉?有诗为证:
  崇焕非同秦桧奸,文龙难比岳飞贤。
  但无君命诛家将,致令边尘飞帝前。
  虚设岛兵何死法,诱来酒客不生还。
  今遭活割生吞苦,始信冤冤报在天。
  朝里的事,也说不得许多。流寇乃关系明朝天下的,如今只该说流寇的来踪去迹。唯朝廷一二大政事带入伴说,才不至蔓延无序,杂乱失真。
  且说李自成从那日鼓噪杀人,罪不在赦,同了刘良佐依旧奔回兰州来。打听高闯王屯聚集何处,要投奔他。
  原来高如岳兵将虽扎营在土山,手下的勇将有罗汝才、刘国龙、贺一龙、马守应、刘希尧等不下十人,兵也聚得多了,近地杀人放火,抢金帛,掠妇女,不只金县地方处处受害。府、县火急,申文上司,就遣些兵将前来,哪里剿得他倒,被他杀败几阵。
  偶然一日,高如岳带了罗汝才、贺一龙,在临洮府城外关厢人家,掳得四五个少艾的妇人,来到营里。大家摆起筵席,要妇人们陪着吃酒。那妇人,一个余氏、一个赵氏、一个邢氏、一个邬氏、一个安氏。这邢氏生得千娇百媚,又妖娆淫荡,真正勾人的魂,引人的魄,活活弄杀男子汉,并不皱一皱眉头的女将军。高如岳一见,身不由主,携手相扶,扯到寨后小营房里,解衣去裤,行其云雨。正弄得热闹,惊动了高如岳元配鲍氏夫人,在后营大踏步赶来,乱嚷乱骂道:“天杀的王八羔子!咱和你相处十年来,并不敢背着我偷个老婆。原说做了皇帝,才许你立东西两宫。如今才做强盗,就欺起心来,弄这浪歪刺骨。咱和你拼个你死我活!”高如岳连声道:“不敢,不敢,咱就打发她与那弟兄们去罢了。”又再三央及,才回后营去了。高如岳竟走了出来,邢氏穿裤不迭,慌慌张张,正不知吉凶若何。正是:
  流浪一身谁是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