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尸首是只大蟹,有诗为证:
  沉没斜阳里,优游乱碛汀。
  千秋完甲胄,岂受莫耶刑。
  却说军士砍了李王、鬼王,报与文广知道,说:“八臂鬼王是个螃蟹。”文广曰:“此孽畜拐了天仙之丹,变化成人,害了许多生灵,怨气冲天,故今日受此磨剉。”言罢,于是下令三军整备班师回京。复留邓海、杨顺镇守白马、莫耶关。邓海等得令,修筑莫耶城墩去讫。
  次日,文广令三军路途不许骚扰良民,一声炮响,大军离了白马关,竟望汴京而回。不数日,到了汴京。文广入朝奏道:“枭了李王、张奉国首级今在皇城之外,未敢擅自呈入,乞陛下敕令传示四夷,以儆将来。”群臣皆进平定西番贺表。神宗大喜,下命传递二颗首级遍示天下,遂封文广为宁国公,宣娘为代国夫人,满堂春等十一女将俱封为骠骑将军。魏化为护国大将军、守西侯,封公正一郎为定西伯,唐兴为镇西伯,彩保为抚夷伯,怀玉为无敌大将军、平远侯,孙立为殿前招讨都指挥使,刘青为检校大将军,邓海为莫耶指挥使,杨顺为白马指挥使,其余文武各升有差。召文广升殿,帝慰劳之,赐玉带一条,黄金百斤。是日设宴犒劳征西将佐,君臣尽欢而散。有诗为证:
  明良昌运洗胡尘,杨府英贤属帝臣。
  吊伐幸天元不杀,至今麟趾适振振。
  次日,文广入朝谢宴。既出,竟往周王府中拜谢。辞别回府,周王亦往无佞府中庆贺。文广于是令家人治酒款待周王,曲尽情怀。饮酒到半酣,论及张茂,周王曰:“此贼子,圣上甚是宠爱。今日又被他夤缘,复了相位。”文广曰:“法,贵公也。不齐者,以法齐之。其法不公,刑及无辜而不施于滥怒,国事日非,邦家渐渐危矣。”周王曰:“老国公金玉论也,其奈朝廷昏暗何!”是日周王开怀畅饮,直至漏下三更,方辞回府去讫。

怀玉举家上太行
  次日文广升厅坐定,四子一齐跪下禀曰:“告爹爹得知,可恨张茂排陷吾家,今夜儿等要把他家满门老幼尽行诛之。”文广喝曰:“方受皇恩,荣耀满朝莫敌。若干此等事,王法无情,岂相饶乎。那时莫说恩荣,免死亦难,决不可为。”公正等诺诺而退。
  怀玉曰:“三位哥哥在上,此事只宜暗暗行之,莫使爹爹知道。”于是商议已定,直至元丰二年,端阳之夜,怀玉等将黑搽脸,扮作强人,打入张茂府去,将家属尽皆杀之,止走了范夫人。范夫人次日进奏神宗,神宗大惊,命殿前检点卞之勇满城搜拿,捕捉十日,不见些儿形迹。范夫人复奏神宗,神宗问群臣:“今捕拿了贼人否?”群臣奏曰:“不见下落。”神宗曰:“国之大臣被人杀死,访拿不出,岂可置之不问而遂已乎!如此,即是没了王法,安用朕为!”乃大怒,命钦天监官,夜观天象,看凶星落于何处。又命武士四门严捕。
  是夜,钦天监官刘江上司天台,仰观天象,看后大惊,星夜径到杨府叫门。守门者问曰:“汝是谁?”刘江曰:“代禀国公,钦天监官有机密事来禀。”
却说怀玉干了此事,亦提防朝廷捕缉,乃出宿于府门廊下,听见外面叩门,遂起来看之,正撞遇守门人进禀。怀玉曰:“禀甚么事?”守门者曰:“钦天监官刘江,来禀甚么机密事。”怀玉曰:“汝去看,只一人放他入来。如人多,回复明日来禀。”守门者出到门边,从门缝里一睄,只见是刘江一人,遂开门延入。刘江与怀玉相见,言曰:“小官领圣旨,夜观天象,杀死张丞相的凶星,正照老爷府上,为此先来通报。”怀玉曰:“我家没有是事,动劳大人爱厚,容日叩谢。”刘江辞别去了。
  是夜,怀玉聚集兄弟姊妹商议,言曰:“适闻钦天监刘江到府来说,杀张茂凶星,正照我家。彼未奏君,先来通闻。我想明早他奏知圣上,圣上定行拿问。朝廷听信谗言,我屡屡被害,辅之何益!且佞臣何代无之,他们恃是文臣,欺凌我等,武夫受几多呕气!依我之见,趁今圣上未曾下令拿问,鸠集家兵,悉行走上太行山,却不斩断愁根乎!只有一件,爹爹病重,惊动了他,必竞闷死,怎生区处?”宣娘曰:“那倒无妨,我将安云车一辆载之,犹如平地安稳,万无一失。但汝父忠勇,闻知此事,必执汝等入朝待罪。”公正曰:“吩咐众人,莫将此事告之。乞姑娘进去问病,诳爹爹入了安云车内,我等即便起行。”言罢,宣娘入文广卧房问曰:“贤弟病势何如?”文广曰:“料不济事。”宣娘曰:“贤弟起来,另迁于净室居卧,付大小事务于不闻,屏绝鸡犬人言声息,自可避无恒矣。”文广不知是计,爬起来,扶着宣娘入于安云车内讫。是夜,怀玉命家人众护卫军士,收拾宝物辎重,车载马驮,整备停当,竟望太行山进发。
  次早,范夫人又进奏曰:“妾访得强贼,乃无佞府杨怀玉等,搽黑其面,抢进妾府,杀了全家。乞陛下敕旨拿之。”蔡京曰:“若论仇隙,亦有可疑。但难拘定是他家杀了,必待钦天监官来奏便知端的。”言未罢,刘江进奏说道;“凶星照着杨府。”神宗大怒,下命孙立倾羽林军三千,围住杨府,把杨门全家拿来,戮弃于市。旨意才下,巡守外边城御史汪万顷奏曰:“杨府举家五鼓时候,城门一开,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