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关军兵俱作无头鬼矣。”杨顺曰:“元帅爷爷莫若再往静山取水来解,却不更快于取救兵耶?”文广依言,遂飞到奉国庵前取水。只见其水不似前日清莹,黑沉沉的。文广亦只得取回去洒,但洒得一点在军人身上,立地化为脓血。文广大惊,只见伤损了几千人。
  却说文广原吃了仙丹,其水虽倾在他身上亦不能化之。文广曰:“敢怕是这鬼头知此消息,下了毒药。”怀玉言曰:“毕竟是了。爹爹可带儿出关,星夜回汴,取兵来救。”文广曰:“汝去了,军前无人接战。”怀玉曰:“路途亦要有力量者方才去得。”胡富进曰:“小将愿往。”文广曰:“汝肯去甚好。”遂写表并家书俱付胡富,令其伏于己之背,挺身一跃,飞出白马关外,复将公文一角与胡富言曰:“汝拿此公文,见甘州邓海讨马,星夜进京,速去速来,勿误军情。”言罢,飞进关去了。
  胡富走到甘州,见邓海讨了马,竟望汴京而进。不日到了京,往张茂府前而过,忖道:“张相昔日以我为先锋,乃是恩人。今日过此不去参拜,明日知道,不当稳便。”遂下马进府,参拜毕,张茂问曰:“边情何如?”胡富曰:“杨元帅被鬼王困于白马关,今遣小将回取救兵。”张茂曰:“这老贼!他逞有能,今日亦会输阵。”遂问曰:“有表章否?”胡富曰:“有表章。”张茂曰:“有家书否?”胡富思忖,他无故问及家书,必来生甚反意,不如隐瞒了他。遂答曰:“无有家书。”张茂令人搜出书来,乃执于手谓胡富曰:“汝替我干场事,即保奏为护驾大将军。”胡富曰:“老爷有何事吩咐?”张茂曰:“吾今将老贼此书隐藏,假写一封,说他降了李高材,着汝回取家属。只说汝忠心报国,不肯反背朝廷,竟将此书进奏。”胡富曰:“此事怎生做得!周王好不利害。莫连累我九族皆诛。”张茂大骂曰:“忘恩背义之贼,周王能诛九族,偏我不能诛汝九族!”喝令左右拿下,紧紧捆绑,声言将用铜锤寸寸砍为肉泥。胡富被众人绑得疼痛难禁,叫曰:“相公爷爷饶命,小人一一依随。”张茂大喜,令众人解缚放了胡富。胡富曰:“乞相公奏帝之后,若周王加罪,全赖替小人作主。”张茂曰:“此乃我之事也,不必细嘱。”与了胡富酒食,一同入朝进奏。言曰:“杨文广被西番国八臂鬼王下了迷昏阵,将文广活捉而去,遂尽投降了。李王今差胡富悄地回取家属,胡富不肯背国,将此事告臣。臣不敢隐,特奏陛下知之。现有家书在此,启龙目观看便知端的。”神宗展书览罢,大怒曰:“朕有何负于这厮,遂生此意。纵被所擒,亦当死节。若不将他全家诛戮,无以儆戒后人。”遂下命金瓜武士五六百人前往无佞府中,无问大小男女,尽行拿赴法曹枭首示众。武士领旨去讫。

周王设计套胡富
  却说周王闻知拿杨府家属,大惊,慌进御前问曰:“圣上何事,将杨门老幼,尽行弃市?”神宗曰:“卿有所不知,今杨文广如此如此。”复将家书示周王。周王曰:“此书何处得之?”神宗曰:“文广差胡富回取家眷,胡富不肯反朕,送此书与张茂,张茂适奏与朕知之。”周王曰:“此假书也。”神宗曰:“卿焉见是假?”周王曰:“乞陛下宣得胡富上殿鞫问,便见分晓。”神宗下旨,宣胡富升殿。胡富升殿,周王问曰:“杨文广父子反了?”胡富吓得战战兢兢,顺着周王之言曰:“反了。”周王又曰:“是真反了?”胡富亦曰:“是真反了。”周王笑曰:“陛下看此言话,就见假了。”张茂见周王在殿上盘诘胡富,恐事漏泄,慌忙升殿奏曰:“边报西贼侵寇甚急,乞陛下再选良将领兵征之。”周王曰:“何人来报边情甚急?”张茂曰:“殿下还不知杨文广已被擒拿,现有胡富在此可证。”周王指胡富言曰:“你好好从直说来!”胡富遂目视张茂,张茂亦以目送意,胡富遂曰:“杨家父子如此如此。”周王曰:“吾不信也,岂有战败后杨家父子反了,却无一卒逃回汴京来说其事。”张茂曰:“全军皆被迷昏,尽皆降了。”言罢,忽侍臣奏道:“拿得杨府全家俱在午门听旨发落。”周王听见奏罢,厉声言曰:“你二人休挟前仇,干送了人命,冤枉难挡,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”遂跪下奏曰:“陛下要作主意,此非小可关系。倘杨文广等不曾投降,陛下将他家属斩了,消息传到边关,必激变杨家父子,江山能保不危乎?”神宗曰:“此事卿言何以处之?”周王曰:“依臣之见,权将杨家老幼敕放回府,待臣将胡富带归鞫问一番,再不认时,星夜遣人往白马关探访。果是文广反了,那时再拿家眷斩之。且彼家属乃笼中之鸟,擒捉有何难哉!”神宗曰:“依卿所奏。”遂下命将杨家老小放了。
  周王乃带胡富回到府中,坐定,唤过胡富言曰:“汝从实招来,免受刑具。不然,打死方休。”胡富不认,周王喝令左右重责二十,胡富那里肯认,周王发下监禁于狱,复生一计,唤过狱官来说;“少顷你要如此如此而行。”
  是日将夜黑,胡富在狱中,只见三三两两言曰:“冤哉。”胡富问曰:“是甚么事?”众人曰:“就是杨府的事。汝才入狱,忽有一人言他在白马关回来,杨家父子降了鬼王,鬼王率兵攻打甘州甚急。张茂手下听得,捉他去见张茂。张茂丞相拿去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