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前孟良曾于幽州红羊洞中取回,已葬殓矣。”令公曰:“汝不知萧后奸计,惟问延朗便知端的。”言罢,化一阵清风而去。六朗痴呆了半晌,似梦非梦,将近三更。
  俟至天明告知令婆,令婆曰:“可唤延朗问之。”须叟时唤得延朗到来,将六朗梦中之事告之。延朗惊慌言曰:“因事匆匆,儿实忘之,未曾告禀母亲得知。萧后昔日得父骸骨,惧我宋人来盗,乃把一付假骸骨藏于红羊洞中。真者留于望乡台,谓吾父英勇,置此以为威望之神。往时孟良所得,乃是假的。此台上才是真的。今日乃吾父显圣,托此梦于六郎也。”令婆曰:“北番今已归降,令人取回,有何难哉。”六郎即召孟良入府谓之:“吾有一件紧要事劳汝干来。”孟良曰:“将军有何差遣?小将愿往,安敢言劳。”六郎曰:“吾父真骸骨,萧后藏于望乡台上。汝今竟往彼地取之,却要黑夜盗。若明使辽人知之,彼又将假骸骨换了。”孟良应声曰:“向者地殊国而人异主,吾尚能取回,何况今日一统。”六郎曰:“汝言虽是,争奈辽人谓吾父骸骨灵圣,彼地乡民必竟严守,汝去还当仔细。”孟良曰:“将军放心,但无捕缉便罢,若有时节,消不得一斧。”言罢,慨然而行。适焦赞入府,只见众人纷纷私论,赞曰:“汝众人在此哓哓,本官将有甚事?”众人答曰:“侵晨本官吩咐孟良前往幽州望乡台上取令公真骸骨去了。我等正在此叹息,孟良真有才能。”焦赞听罢,跑回行营。自忖道:“孟良屡与本官干事,我今兼程而进,先到那里取回,却不是我之功?”遂整行囊,竟往幽州去了。此时杨府无一人知之。
  却说孟良星夜行到幽州,当日将近申时,扮作番人,竟到台边。只见有五六个守军喝曰:“汝是何人?来此乱走。”良曰:“前日太子归国,我等护送,未曾遣回,故来此各处潇洒。何谓乱走?”守军信之,遂不提防。及至一更,悄悄上台,果见一香木匣盛著一付骸骨。孟良遂解下包袱,将木匣裹了,正背起来,不想焦赞躲在背后,一手拖往包袱,厉声曰:“谁在台上勾当?”孟良慌张,只道是捕缉之人,抽出利斧望空劈击,正中焦赞脑门,嘿然气绝。孟良背了包袱,走下台来,并未见些动静。自思捕缉岂止一人,才闻声音,却似焦赞一般。遂复上台,拨转尸看,大惊曰:“果是焦赞!”乃仰天叹曰:“今为本官干事而伤本官干事之人,纵得骸骨归去,亦难赎此罪矣。”道罢,竟背包袱走到城边,已是三更,恰遇巡警军人提铃来到。孟良捉住问曰:“汝是哪里人氏?”巡军大惊,见孟良是南人说话,乃曰:“我非辽人,乃宋之屯戍,因犯军法逃走过辽,充为巡军。”孟良亦见是南人声音,遂曰:“汝肯还乡否?”巡军曰:“如何不肯还乡!只因无有盘费,淹留于此。”孟良自思亦是本官之福,遇着此人,遂解下腰间银包递与巡军言曰:“我送汝一场富贵,今先将此几两银与汝作路费还乡。汝直背此包袱往汴京,送入无佞府中,付与杨郡马,自有重谢。”巡军曰:“杨将军在太原时,我曾跟过他来,领尊命,我就送去。请问阁下高姓贵名?”孟良曰:“休问名姓,到府自然晓得。即刻就要起行,若不去,我或先到汴京,随即差人捕汝,重加刑罚。”巡军曰:“说那里话,受人之托,必当忠人之事,岂有不去之理。”言罢,良将包袱交付,再三叮咛,忙忙回到望乡台上,背着焦赞尸首,出了城坳。乃拔所佩之剑,连叫数声“焦赞焦赞,是我害汝性命。不须怨恨,我今相从汝于地下矣。”遂自刎而亡。可惜三关壮士,双亡番北城坳。有诗为证:
  昔奋雄威莫敢当,今朝为主继相亡。
  狼烽宁熄回头早,两个英雄梦一场。
有诗单赞孟良云:
  社稷悲雄剑,肝肠裂铁衣。
  误伤同伴侣,慷慨刎相随。

禁宫祈禳八王
  却说巡军当晚接了包袱,惊疑不定,只得为之隐藏。次日,偷出城南,竞往汴京而去。
  却说六郎遣孟良去后,心下十分不快,神思仿佛,如醉如痴。忽一晚睡至三更,梦见孟良、焦赞满身是血,慌慌忙忙走入府中。六郎问孟良曰:“我遣汝去幽州,取令公骸骨,缘何与焦赞染得满身鲜血而来?”二人拜曰:“蒙将军恩德过厚,今特来拜辞家去。”六郎惊曰:“相从半生,未尝言及于家。今日汝等平空出此言何也?”遂伸手扯住孟良,孟良翻身一滚,撇然惊醒,乃是一梦。六郎甚是忧疑。捱至天明,究问焦赞,连日不见。左右报道:“日前亦往幽州取骸骨去了。”六郎听罢,惊慌顿足叹曰:“焦赞休矣。”左右问其故,六郎曰:“孟良临行曾言,若遇番人缉捕,惟手刃之,彼不知焦赞后去,必误认为番人捕缉而杀之也。”众人亦未准信。言罢,忽一人入府中见六郎拜曰:“小人幽州巡警之卒,日前夜近三更,小人正提铃巡城,突遇一壮士付我包袱,再三叮咛,叫我送至将军府中。小人不敢失误,今特背送到来。”六郎令解开视之,乃木匣盛着令公骸骨。六郎问曰:“当晚汝曾问其名否?”巡军曰:“问之不说。彼言到府,自有分晓。一付了包袱,慌忙而去。”六郎令左右取过白银三十两相谢,巡军去讫,乃遣轻骑星夜往幽州缉访。不数日,回报孟良、焦赞二尸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