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国无二君,公子纠与寡君手足,不忍加戮,愿明公为我讨之!管仲、召忽请囚归以戮,否则齐鲁将为仇敌矣!”庄公得书,问于大夫施伯,施伯曰:“若小白为君,叔牙为臣,必强齐伯国,不如以纠和邻国也!”庄公遂召纠入朝,谓曰:“齐侯有诏杀汝!”纠曰:“鲁侯何惧小白,成我而不终乎?”左右遂拥纠斩之,将囚召忽、管仲,召忽仰天恸曰:“忽为人臣,不能为主讨贼,反事仇敌,非吾志也!”遂以头触殿而死。管仲甘心受囚。潜渊读史诗云:
    
    召忽平膺子纠恩,主已何忍苟偷生。
    
    莫言小谅非臣守,曾有何人追仲能。
    
    公子纠与召忽皆死,施伯告庄公曰:“管仲天下才也,不可送还于齐。”庄公令囚于生窦:“待孤请齐侯赦其罪,然后释囚,便为我用。”遂囊纠、忽二首级,付与叔牙归齐。叔牙将纠、忽二首级归见齐桓公,公拜牙为上宰,使预国政。叔牙辞曰:“君加惠于臣,使不冻馁,乃君之赐,若必治国家,则非臣之所能也!其管夷吾乎?臣所不若夷吾者五:宽惠柔民,弗若也;治国家不失其柄,弗若也;忠信可结与百姓,弗若也;制礼义而法于四方弗若也;执桴鼓立于军门使百姓知勇焉,弗若也。”公曰:“昔者管仲射我一箭,正中带钩,吾蒇之,以待报仇,今若得之,吾当斩首,何可更用?”叔牙对曰:“臣闻明主立贤无方,不念旧恶,管仲有经济之略,明公当置怨而用之,方能富国强兵。”
    
    桓公从牙之言,差使往鲁。牙又曰:“施伯鲁之谋士,知齐将用管仲,彼必不肯放还,必得能辩使者,方得仲归。”公曰:“谁可奉使?”牙曰:“公孙隰朋可往!”桓公遂使隰朋至鲁,告庄公曰:“寡君有不令之臣名管仲者,现囚在鲁,命臣乞归斩首,以戒不忠。”庄公问施伯,施伯与庄公曰:“管仲天下才也,故齐侯欲脱归而用之。若管仲用于齐,则鲁国必弱。公宜杀之,以尸付使可也,庶免后患。”庄公欲杀仲,以尸还隰朋。隰朋曰:“寡君以管仲遮道射其带钩,欲亲手戮之,以雪旧恨,君以尸还齐国,寡君何以释恨?何以戒群臣?”公谓施伯曰:“齐侯果欲杀管仲,又焉用之?”遂命取管仲付隰朋,隰朋谢而归。
    
    至堂阜,叔牙闻管仲生还,亲至堂阜解其缚而礼之。管仲曰:“吾该死贱俘,子何待我?”正欲触道而死,叔牙忙救之曰:“贤友抱经济大略,不遇明主,是犹明珠藏土。今主上亲贤纳士,大度宽仁,子能舍怨而事,则可展子之志矣!仲泣曰:“吾食公子纠之禄,纠死不能殉节而亡,今又弃怨事仇,有何颜立于世哉?”叔牙曰:“吾闻大丈夫贞而不谅,子能舍怨事仇,展经纶之才,致太平之治,垂功名于竹帛,扬声誉于后世,岂不为美,又何必区区效小信乎?”仲乃与叔牙入齐。
    
    叔牙先见桓公曰:“管仲既至,主公舍其旧日之怨,效明王而尊礼之,庶几贤才方为我用。”公悦,亲自迎之入朝赐坐。
    
    仲稽首拜曰:“臣乃该死贱俘,得蒙君宥不死,已为万幸,何敢预坐!”桓公乃赦其罪,仲谢恩。
    
    公问曰:“齐乃千乘之国,列于诸侯。自因先君政令无常,以致国势不振。寡人欲修国政,立纲陈纪,其道何如?”仲对曰:“礼义廉耻,国之四维,四维不张,国乃灭亡。今明公欲立国之纲纪,必以礼义廉耻而使其民则,纲纪立而国势振矣!”
    
    公曰:“为之若何?”管子对曰:“昔者圣王之治天下也,其发政施仁,必以爱民为先。”公问曰:“爱民之道何如?”对曰:“公修公政,家修家族,相连以事,相养以禄,则民相亲矣!赦旧罪,修旧典,立无后,则民生殖矣!省刑罚,薄税敛,则民可富矣!乡建贤士,使教于国,则民有礼矣!出令不改,则民俱信矣!此爱民之道也。”
    
    公曰:“爱民之道既行,处民之道何如?”管仲对曰:“士农工商处于四等,则民有定矣!”公曰:“民既定矣,齐国偏小,甲兵不足,若何处之?”仲对曰:“甲兵欲足,制重罪赎以犀甲一戟,轻罪赎以鞼盾一戟,小罪尽皆以金分宥问罪。
    
    美金以铸剑戟,试诸狗马;恶金以铸锄夷斤欘,试诸壤土,则甲兵大定!”公曰:“甲兵既足,财用不周何如?”管仲对曰:“销山为钱,煮海为盐,其利通于天下,则财用足而国富矣!”
    
    公曰:“国家财用既足,军旅不多,兵势不振如何?”仲对曰:“制国之兵,五家为轨,轨为之长;十轨为里,里置有司,四里为连,连为之长;十连为乡,乡有良人焉。五人为伍,轨长率之;十轨为里,故五十人为小戎,里有司率之;四里为连,故二百人为卒,连长率之;十连为乡,故二千人为旅,乡良人率之;五乡一帅,故万人为一军,五乡之帅率之;十五乡出三万人,以为三军。君主中军,高、国二子各主一军。四时之隙,从事田猎,春搜索不孕之兽;夏苗除五谷之灾;秋狝行杀以顺秋气;冬狩固守以告成功,使民习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