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,太上皇龙已遐升,是其欲尽赡养之道,无由而致也。且吾主富有天下,而奉颜顺意不及其亲,每退思之暇,遥瞻北廷,春树暮云,晨寝荒凉,未尝不汲汲于衷矣。譬如士民,有切于奉养者,或因事而他出,或羁系于异乡,亦思驰省其亲之面,而尽一日之欢也。
  何况贵为天子,锦衣玉食,崇琼瑶华丽之高,居列中官内侍之使令,而经年不获睹其亲者乎?”曹勋亦再三恳请,曰:“陛下若以慈仁之心推及于人,使吾主得以近侍皇太后,非惟佩德不浅,抑且金国有所取用,无不允从矣。”萧毅亦为之请曰:“臣通使中国,宋帝再三致意,以陛下蒙允讲和,深感盛德,每念太上皇及韦后久质在金,今既讲和,须令还国,使梓宫得安于永陵,母子完聚乎内廷,此陛下推及仁爱之至。天下诸侯闻之,皆以陛下不拘人之母,所以广其孝也。不留人之柩,所以昭其信也。为质而复还,所以明其义也。三者尽,而声名洋溢乎中国矣。”金主闻萧毅、何铸、曹勋之言,乃许之,谓何铸曰:“既已讲和事定,即将太上皇并郑后、邢后三梓宫,及韦太后车驾还国,汝可传与宋帝知道。”何铸曰:“臣之命,实悬于陛下一言之下。今回朝,就将陛下玉音传知宋君。宋君必以陛下之言如纶如?,金石不易也。倘复更变,是臣等不能以达上意,难免藁街之戮矣。”金主曰:“誓书已有许归太后之语,如壁立万仞,岂复有失信之意?汝可回奏知,勿多烦聒。”何铸、曹勋即辞金主而回。金左丞相耶律德谏曰:“陛下虽当与宋讲和,且未可将梓宫及太后还国。宋臣机谋百出,恐有更变,则陛下无复管束矣。”金主曰:“久縻皇后在金,使命往来不息,今既讲和,而又不归之太后,则诸侯闻知,皆以我为无信义主也。况一言已出,岂可复追。”萧毅曰:“太后留金将二十年矣。陛下今若放释,宋君深感陛下之德,自无更变之理。”金主然其言,即遣左宣徽使刘笞以衮冕圭,册帝为大宋皇帝,归徽宗皇帝,显肃皇后郑氏,及懿节皇后邢氏三梓宫,及韦太后车驾。刘筈领命而出。

  
  






第六十八回 和议成洪皓归朝


  却说何铸、曹勋回至临安,朝见高宗,曰:“臣领诏书通两国讲和之好,见金主,深达陛下至诚之意,金主允臣许归太上皇梓宫,及韦太后车驾。着臣先回奏知陛下,金主随即遣大臣送到皇太后矣。”高宗闻奏大悦,曰:“若果金主肯归吾皇太后及三梓宫,朕当永怀至德,所谓生死而骨肉者也。”何铸、曹勋既退。次日,金宣徽使刘筈赍金主所赐衮冕圭,册帝为大宋皇帝。仍传递送韦太后还国。高宗受册已毕,设宴款待刘筈,因问之曰:“金主许归太后,约在何日?”刘筈起而对曰:“金主遣臣先传与陛下,皇太后车驾与臣同日离燕地,不久亦至矣。”高宗闻筈所言,喜不自胜。宴罢,次日与廷臣议见太后,当行何礼待之,何铸曰:“金主既归皇太后,陛下须用出郭迎接,以示所重。”高宗然之。即准备銮驾,率群臣出离临安。
  行至临平地界,使臣传韦太后车驾将近。帝听了,遂出銮驾迎候。众百官齐齐摆列道边。遥闻前面鼓乐喧哗,车声辚辚,一行从人拥着皇太后车驾来到。众百官拜迎路傍,高宗亲入接见韦后,母于欢悦不自胜。高宗复登銮驾,随太后车驾,一同进入临安。中外军民百姓各排门迎接,无不踊跃欢呼,皆言皇太后复还,朝廷社稷之福也。高宗迎入内殿,率众百官朝贺罢,众臣见太后因久留金国近二十年,北地风霜不常,而后鬓发苍白,各嗟呀不已。高宗再拜曰:“寡人以太后之故,屈耻求和,不吝中国所有,悉从之。今已见慈颜,是寡人之心志满于此矣。”太后愀然不悦,既而泣下,曰:“王以吾车驾南还,遂言满足心志,其如父兄之耻辱何?吾近在金国,时闻得本朝兵势大振,四方从风,其成败胜负之机实在于王。若今专凭讲和,分天下为南北,权各有归,又不知久后孰为君,孰为臣,使中原士民无所专主,礼乐征伐,不统于一人。失先帝创立之洪基,忘不共戴天之雠恨,非英明刚断之主哉。若今不即报复,却使金人养成锐气,鼓勇南来,则王又能安处厂隅,而满其心志乎?”高宗闻后语默然,惟曰:“待寡人与群臣议之。”是日,因奉太后入居慈宁宫。时绍兴十二年秋八月也。
  越三日,金行人传到徽宗皇帝及郑、邢二皇后三梓宫。将到临安,乞圣旨预行措置。帝闻此消息,即下命中外宰执,沿途迎接梓宫。丧至,帝更易缌服迎候,安奉三梓宫于龙德别殿。
  仍命廷臣仿旧制,执丧哀临三日。至冬十月,帝下诏葬徽宗及郑后于永固陵,以邢后附之。
  高宗以和好成,复遣使臣沈昭远、杨愿二人诣金国谢恩,及请归宋行人。教沈昭远贺金主生辰,杨愿贺正旦,贺礼俱用金茶器千两、银酒器万两、锦绮千疋。曹勋谏曰:“陛下遣使诣金谢恩,礼之本。然若以二使为辞,必使外国诸侯闻之,皆以我无制金人之策,惟将竭中国财物以奉承之,似太怯矣。止宜遣一使,通命可也。”高宗不听,竟遣二人而行。沈昭远辞帝,迳赴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