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功?”唐寅道:“替二位公子代做文章。
  每位一篇,这便是带罪立功,将功抵罪。”两个踱头听了喜出望外,一个放下戒尺,一个丢却门闩。一个道:“大大叔,救救命王菩萨。”一个道:“半仙,大奇(慈)大悲观希(世)音菩萨。”唐寅见他们都软化了,便道,“代做文章,这是区区的拿手好戏,一篇《妻子好合》一篇《色斯举矣》,包在区区身上,待到来日下午,准把这两篇草稿交付与两位公子。”大踱道:“不不行,明明天交付与我,远远水救救不得,近近火。”二刁道,“一定要今天与做好。
  其(如)果明天做好,便叫做“急惊风碰着你慢郎中’。”
  唐寅道,“文人作文须有个坐位,便是殿廷考试,当着皇帝老子的面也得席地而坐,在矮桌上作文。这里金粟山房,只有你们师徒三人的坐位,没有我华安的坐位,叫我如何落笔?须得放学以后,待我坐在自己房里慢慢动笔。
  所以今天不能交卷。”大踱拍着先生坐的椅子道:“大大叔,不不用客气,请请坐。”二刁道:“天打吃寿酒去了,你便代做天打也好。”唐寅道,“有人看见,要起物议。”大踱道:“我我来关起书房门,任任凭何人,不不许闯入。”
  二刁道:“半仙请坐,请你做代馆天打。”唐寅更不推辞,便大马金刀般的坐在这张太师椅上,“一朝权在手,便把令来行。”左一声磨墨,右一声倒茶,把呆公子差遣的答应不迭。呆公子为着要唐寅代做文章,“在他门下过,怎敢不低头?”只好磨墨的磨墨,倒茶的倒茶。唐寅喝过了一杯茶,落笔飕飕,毫不思索地写了两篇文字。一篇《妻子好奋》,是整散兼行的,后面的两股风华掩映,正不愧是才子文章。一篇《色斯举矣》,是短比相接,先后十二比,都是清刚隽上,描写虚神。华文、华武虽然不懂得什么文章的好歹,但是读的时候音节锵锵,也知是出色当行的文字,不禁喜形于色,对于唐寅感谢不休。唐寅道;“二位公子休得快活,明日师爷见了一定不信,吩咐你们讲给他听,这便如何?’呆公子起了恐慌,便叫唐寅讲给他们知晓。待到讲解清楚,呆公子又是欣喜欲狂。唐寅道:“二位公子且慢快活,要是师爷不信,吩咐你们读给他听,这便如何?”
  呆公子又起了恐慌,便拚命的把这篇文字读了又读。唐寅自去开了书房门,作文已毕,依旧承值书房。自有往来的僮仆,听得里面书声朗朗,大家都异常奇怪。只为呆公于进了书房,总是读书时少,游戏时多,’这般的伏案攻书,目不旁瞬,要算破题儿第一遭。且说这天晚间,大娘娘、二娘娘伴着婆婆吃过晚饭,闲谈了片时,自回闺房歇宿。大娘娘带着秋桂回到东楼。照着向例,大踱早已上楼,惟有今夜却不见大踱上楼,正在奇怪,便倚着银灯等,侯丈夫上楼。等候了多时,还没动静,便遣秋桂下楼探听消息。秋桂正待下楼,却听得楼下喃喃呐呐,分明是大爷的声音,又似念经,又似读书。秋桂道:“大爷走仔细者,我在这里照你啊!”大踱不应,一壁上楼一壁喃喃呐呐,待到走上了楼,秋桂又道:“大爷怎么这时候方才上楼?”大踱不应,一壁站立着一壁喃喃呐呐。秋桂道:“大娘娘候你多时了,快快进去罢。”大踱动都不动,依旧喃喃呐呐。秋桂有些恐慌起来,照照大爷的面色,见他直瞪了两目,似痴似颠,慌的转身便走,三脚两步的走进房间道:“大踱娘不好了,大爷中了邪咧!两目直瞪,人事不知,嘴里只是喃喃呐呐,说些粗俗不堪的话。”大娘鬼听说大惊,正是:
  只道大爷逢鬼祟,谁知夫婿读文章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第三十回冯玉英冷笑破机关王本立求荣钻圈套  大娘娘正倚银灯,预备卸除晚妆,却不料秋桂急匆匆的跑来报告道:“大娘娘,不好了,大爷中了邪咧!口中喃喃呐呐说些都是不好听的话。”大娘娘听说大惊,忙问:“大爷说些什么?”秋桂道:“不好听的。他说的出,我学不出。不要说了罢?”大娘娘道;“在我面前,但说何妨?”秋桂道:“他一壁上楼梯,一壁喃喃呐呐,我起先听不清楚,后来被我听出了两句。哙!大娘娘,这是粗俗不堪的,可要我说给你听”?大娘娘道;“休得噜嗦!快快说来!”秋桂道:“大爷念的两句叫做‘师姑剥缝,配夫无卵’。他立在楼梯横头,瞪着眼,仰着头,颠来倒去的念这两句‘师姑剥缝,配夫无卵’。大娘娘,你想粗俗不粗俗?”大娘娘道:“真个说这两句么?”秋桂道:“阿呀,大娘娘,这些难于出口的话,丫头怎好捏造,不瞒大娘娘说,丫头生了耳朵,第一次听得这般不堪的话,端的少有,端的诧异,累得我面红心跳,只好脚下明白了……”秋桂说这几句话纯粹苏白,这个‘卵’字的声音,略如‘鸾’字。编者不把土白写出,为的是阅我书者,东西南北的人都有,写了苏白恐怕别处人看不懂。但是不写苏白也恐失真,只得再把秋桂的话照着苏白翻释一遍,他说的是:“阿呀!大娘娘骨屑口软搭搭葛说话,丫头捺哼可以捏造介?
  不瞒奈大娘娘说,丫头生子耳朵,头一转听见葛高握搭弗起葛说话,真正少有出见,真正生出诧异。害得我面孔通通红,心里勃勃跳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