佳偶,快快对来。”平、吉、庆三人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都变做哑口无言。华老道:“可见你们对不出了,华安可把这个上联宣布与庭心中众人知晓,谁可对一个工稳的下联,便许谁和你一同挑选一个妻子。”唐寅便站在滴水帘前把华老的话传布与众人知晓。痨病鬼阿七道:“要我对对,真个要我的命了。”王好比你是会说会话的,还是你去对罢。”王好比道:“要我对对,好有一比,好比‘乾面杖做吹火管,一窍不通’。”看来赏给丫环没我的份了,大家散了罢,各人有各人的福分,好有一比,好比‘命里该吃粥,有饭吞弗落’”。又有一比,好比‘鹅吃砻糠鸭吃谷,各人自有各人福’。”说到这里,众人都笑了,便不敢自讨没趣。庭心中走得不留片影。唐寅回禀华老说:“他们对不出下联,都是知难而退了。”华老道:“他们不会对,你对一个罢,最好即景生情.以便平吉庆三人听了心服。”
  唐寅见二梧书院中挂着一幅沈石田画的《鲤鱼跳龙门图》。便道:“小人便照着画轴上的意思,对一句‘焉知鱼不化为龙’。”华老大喜道:“这七个字自负不凡,果然是有出息人的口吻。你们三个心服么?”平吉庆三人都禀道:“小人心服了。”华老道:“既已心服,我便宽饶你们一顿痛打。你们满足三年服役便在目前,只要无辜,那怕没有妻子?你们都替我下去罢。”于是三人谢了主人,各去服役。一场风波,就此平静。华老道:“华安你也到书房中去罢。”唐寅辞了华老,从院中抄往金粟山房。才走到假山石边,忽有人迎上前来,当胸一把扭住喝道:“今天和你拚命去!”唐寅不觉猛吃一惊。正是:
  谁料冤家偏路窄,从知情海总风多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七十七回扭胸脯小杨争板凳烘馒头痴婢闭房门  冤家狭路相逢,把唐寅一把扭住。唐寅看他是谁,原来是掌管大厨房的小杨。唐寅道:“小杨,我和你往日无冤,今日无仇,你把我当胸扭住,为着谁来?”小杨恶狠狠的说道:“我和你往日有冤,今日有仇。狭路相逢,须得评个理去。来来来,且到假山旁边螺髻亭中,和你谈几句话。”唐寅道:“谈话便谈话,休得拉拉扯扯失了体统。”
  小杨并不采他,把他扭到螺髻亭中,方才放下,彼此都坐在石鼓凳上,唐寅偷眼看小杨,见他额筋涨起,面红颈赤,好似和自己有深仇宿怨一般。忙含着笑脸说道:“小杨哥,小弟进了相府半年,对于弟兄们从来不曾有过言语高低,总是如兄若弟,亲爱异常,今天小杨哥究竟为着何事,要和小弟过不过去。冤家宜解不宜结,无论什么事,小弟总情肯让。要是小弟在平日无意之中有什么开罪了小杨哥,只须明白告知,小弟无不陪罪服礼。”这一派缠绵委婉的话,却把小杨的一腔无名火消灭了一半,便冷笑了几声道:“华安兄弟,你可知道,‘鹅食盆里不用鸭插嘴。’你便害着馋痨,也不该夺了我的食去。”唐寅道:“这便奇了,小杨哥管理厨房,小弟伴读书斋。‘桥归桥,路归路’彼此各不相干。小弟便害着馋痨,书房里自有小弟的饭菜,断不会偷入大厨房把小杨哥手制的羹汤悄悄的吃了。小杨哥休得冤枉了小弟。大厨房中偶一不慎,便有野猫入内抢着东西去吃。”这几句话,把小杨说得笑了,忙问道:“人人说你聪明伶俐,你原来也是一只呆鹅,我说你夺了我的食去,并不是大厨房中的鱼肉荤腥。”唐寅道:“不是鱼肉腥荤是什么?难道葱韭大蒜?”小杨道:“这不是大厨房中的东西,是树上的东西。”唐寅道:“这又奇了,树上的东西和小杨哥何干,却要你据为己有?”小杨道:“你知道树上的东西是什么?”华安道:“不是桃子,定是杏子;不是枇杷,定是杨梅。”小杨道:“你把这些东西偷吃了,和我何干?可恨你要吃的不是这一类的水果。”
  唐寅道:“不是这一类的水果是什么?”小杨道:“你休假痴假呆,装作不知。你一心要吃的,便是相府中一只挺大的石榴,我给你一个信息,这只石榴是不配你吃的。石榴上面已有我的许多眼毒,你若误吃了,管教你中毒而亡。”唐寅笑道:“小杨哥越说越好笑了,这里的石榴至多不过酒杯般大,酸溜溜溅人的齿牙,谁稀罕呢?你要一人享用,小弟不来分甘,你没有吃过洞庭山的石榴,这真叫做石榴咧。每只足有大碗般大,绽开来时,红的部分如宝石,白的部分如水晶,吃在口中甜如波罗蜜,好吃煞人。”
  小杨皱眉道:“你还是真个不知,还是假个不懂?这石榴,不是真的石榴,是假的石榴,不是酒杯大的石榴,却是会说会话的石榴,开了天窗说亮话,自从你进了相府,小厨房中这条长凳上,再也不能捱上我的屁股,你和石榴很得意的坐在长凳上,有说有笑,全不想我在隔壁切肉,隔着一重小门,听得清清楚楚,一时愤起,恨不得把切肉的刀直刺自己的心坎。”唐寅道:“这算什么,难道小杨哥活的不耐烦么?”小杨道:“你有所不知,从前你没有进相府时这条广漆长凳上,一个月中我总得坐着三五回。眼见自己坐的长凳,生生被你占了去,教我怎不又羞又愤?”唐寅道:“为着一条长凳,你便乌眼鸡似的和我寻仇,我可以通知石榴姐姐,叫他把这条广漆长凳从小厨房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