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部落原属突厥颉利所管。颉利不能制服之,因致其入寇。陛下若发兵征讨,则虚费岁月,无益也。只惟遣使见颉利可汗,令彼出兵伐之。薛延陀虑巢穴有失,必部回人马矣。”上从之,即遣使星夜往突厥,见颉利可汗。使臣领了诏书,径来突厥见了颉利,宣读太宗诏书已毕,颉利先打发天使回朝,再与众文武商议征伐薛延陀之策。左丞撒礼黑曰:“延陀等抵死之辈,必合诸部罄力而斗。大王可差人通知朔、潞等处人马,内外夹攻,使众部首尾不能相救,必自败散矣。”颉利依其议,即日遣人通知朔、潞等处守臣,自部胡骑十余万,出渤海掩袭薛延陀归路,不在话下。
  却说延陀与回纥多滥葛等相攻,欲攻雁门关。忽游骑来报:“大唐遣使于突厥处知会,即今颉利可汗统人马已出渤海矣。”回纥大惊曰:“渤海浑谷力,吾等门户,若被颉利袭破,我辈无所安止,必死之道也。不如急抽回人马,乘突厥空虚,并力攻入其国。颉利知吾兵来,必亦抽转骑兵。待他来,首尾击之,无有不胜矣。”延陀从之,即退回各部人马,摇旗呐喊,杀奔突厥而来。颉利知得延陀袭他本国,将人马分作二路,出铁笼山与延陀会战。
  先说颉利先锋塔察儿部,本骑二万,出得铁笼山来,遥望见前面征尘蔽日,杀气冲天,知的薛延陀之兵。即摆开胡骑。延陀人马已到,两下出坡前厮杀。塔察儿出言大骂,延陀激怒,拍马举铁杖,直取塔察儿。塔察儿两马相交,战四五十合,回纥勒马助战。塔察儿败走,诸部赶去。塔察儿绕沙地而走,回纥部属毛虎哩不舍,先一骑追赶。塔察儿觑得毛虎哩来近,拈弓搭箭,一矢正中虎哩左目,死于马下。回纥见塔察儿射死其将,怒气充塞,用一柄宣花斧,乘势劈来。早劈死数骑,塔察儿见延陀众盛,不敢恋战,引部下杀奔本国去了。薛延陀部落一齐赶近城壕边。忽前面笳声刮地,鼙鼓连天,一彪人马已近,乃是颉利可汗也。薛延陀分骑两路邀击。可汗骁骑孛罗背后杀来,两下喊声大振,杀了一阵。霎时间城中撒礼黑、塔察儿听得颉利交战,引骑兵开南门,乘势杀出,前后夹攻。延陀人马初时并在一处,因厮杀乱了,各分散,被颉利可汗挥兵截〔杀〕,回纥等不能抵挡,大败,与延陀走退三十余里。颉利收兵入本国,坚闭了城门,亦不敢出。两下一连相拒五十余日。延陀众部不退兵。颉利城中受困。
  会其年十二月中,天冻雨不止,遂成大雪。内外积深三尺。突厥营中人马多死,军民大饥。颉利君臣商议,忽统率都部扩廓奏曰:“薛延陀部落屯扎不退,城中军士无粮,何以能济。乞大王速差使臣入中国,见唐主,借得兵马、粮食来,方可退得延陀,以济吾今饥困。”颉利依其议。随差使命前往中国,见唐主借兵粮。使人领了文书,径入长安,朝见太宗,奏上突厥之事。太宗览奏,与侍臣议曰:“突厥不能制服他虏,见今受困,遣人来借兵、粮。卿等以为可应之乎?”是时鸿胪卿郑元璹自突厥回,奏曰:“戎狄兴衰,专以羊马为候。今突厥民饥畜死,又有兵革,将亡之兆也。陛下若许以兵粮,使彼复振,久则复为边患矣。不如莫应之,以待其疲。”群臣多劝乘其国之弊而征之。太宗曰:“卿等言似亦有理。既然与人盟,又背之,则是不信。利人之灾,则不仁。乘危征之,为不武。纵其部落尽叛,六畜无余,朕终不击。必待有罪,然后讨之。朕将与其兵食。”魏徵奏曰:“陛下既与之兵,则勿与粮;与粮勿与兵。二者不可兼足,恐无益于中国,反生嫌隙也。”上曰:“天气严寒,亦非出兵之时,只以粮草赴之。”即日遣人装载粮草与突厥。使臣一同带上本国去了。



  第六十三节 张公谨献策阙下 李世勣兵出云中
  却说颉利可汗,君臣朝日望中国兵粮来到。正相议间,忽报:“大唐差人运得粮草四十车,与使臣同回。”颉利见无人马来。与文武议曰:“延陀干戈不息,今唐主止应粮草,何以退敌?”塔察儿曰:“目今天气甚寒,霜雪不开,想彼之众,亦无战心。大王可将粮草十车、牛马百匹,差人送与薛延陀等,与他讲和。彼众见有此物来和,亦必欢喜听从。待他退回人马,大王养威蓄锐,储积糇粮,俟其隙而讨之,一举可灭也。”颉利悦曰:“公言甚当。”即日遣会言语者一人,带粮食、牛马,径来薜延陀营中讲和。是时,延陀与回纥等正在营中相议曰:“如今天气甚寒,颉利坚守本国不出,目今粮草又尽,战马多冻死,甚非计也。”回纥曰:“再过数日,突厥必有消息。我人马且只顾莫动。”言未毕,忽报:“颉利可汗差人来,有事商议。”延陀令唤入。差人将粮草、牛马于营外,轻身入见众部落曰:“突厥主道天气寒冻,军马受饥,何况吾两家兵革不息,自相残戮,实有怒于皇天,亦弗祐吾等也。今国君差吾赍送粮草二十车,牛马一百匹,济汝营中,相与讲和。未知众人依允否?”延陀与部落商议。回纥、多滥葛等皆曰:“君可乘此机会许之和。”延陀乃对来人言:“既是讲和,无复再相侵也。二国交兵,以和为利。既突厥要来结好,我辈岂有不从?”收了粮草、牛马,亦赠驼、羊二百口报之。即日将各部人马退还碛北去了。
  差人回报颉利:“薛延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