皆为震动,我父亦必为将军声援。是将军所与九王定约,可以诏告天下后世矣。内有吾父之奥援,外凭江南之根本,将军重建大业,复保令名,在此一举。将军当细思之。”吴三桂听罢,只长叹一声,不能答语。祖泽清道:“将军贻害心病矣。”吴三桂道:“吾非心病,恐力有未逮也。设事未举,而九王先制我死命,又将奈何?”祖泽清道:“谁教汝先布告而后举事耶?”吴三桂道:“吾又恐江南草创之际,不能为力矣。”祖泽清道:“将军太过虑。凡人心之从违,视乎声势之大小。若按兵不举,则江南诚必亡。然将军苟能振臂一呼,南朝人马声势必为之一壮矣。”吴三桂此时又不复言。祖泽清道:“三桂无意复明。”即行辞出。三桂道:“汝将何往?”祖泽清道:“吾往见南朝陈、左二使,叫他速行入京,勿庸久留。因闻将军之言,已知将军无意为明朝尽力也。”言罢径出。那时三桂左忖右度,意终不决。欲永附建州,恐人议论,留个臭名;欲助福王,又恐力量不济,惧为九王所乘,则性命难保;终日只是愁眉不展。忽报九王已派礼王多铎领兵出京,名为出征,实并要监视吴三桂人马。吴三桂此时益不敢动弹。
  那时北朝九王与南朝福王,皆注视吴三桂身上,故九王听得福王遣使入京,并加封三桂,即立行派员监军,以防三桂有变。唯福王亦听得三桂已受建州封为平西王,恐自己封他一个伯爵,不足以结三桂之心,故又续遣使臣太仆卿马绍愉持冠服加封三桂为蓟国公,就便使马绍愉与陈、左二使入京。
  不想使命屡发,九王仍信三桂不过,即令三桂回京。吴三桂自不敢违抗,即行回军,进京缴令。故左懋第、陈洪范、马绍愉三人,直见吴三桂不得,唯有听祖泽清之言,急行进京。祖泽清见陈、左二人时,并嘱道:“我弟泽溥现住在京中,如到京时,可与吾弟相见,或可以助力。”左懋第道:“足下指示,深铭肺腑。并烦致语尊父,勿忘本朝。”祖泽清流涕领诺,然后洒泪而别。泽清又恐陈、左二人携带许多金银宝帛,恐中途被劫,即派兵护送。
  陈、左、马三人起行后,那日道经济宁,恰是时方大猷已经投降,得九王委任为山东巡抚,竟出示,说称江南使臣陈、左、马三人行将过境,嘱治下臣民不必敬礼。左懋第看了告示,恐真个被人劫掠,便不敢逗留。却叹道:“方大猷读圣贤书,所学何事?一旦投降,便忘本至此。”闻者无不叹息。
  那日到了天津,早有巡抚骆养性来接。那骆养性亦是明朝臣子,至是建州九王令他巡抚天津,以礼接陈、左、马三使之后,安置于馆驿中,并设宴款待。言下极不忘明室,并道:“某一时不察,受九王委任。今日诸公,益形愧赧。”马绍愉道:“如足下尚不忘本朝,若方大猷真狗彘不如。”左懋第道:“公既不忘本朝,倘有机会,尽能相助。”骆养性道:“公言是也。但我虽任巡抚,实无兵权。”言罢不胜太息。陈、左等与骆养性盘桓两日。
  不想那日起行之际,九王多尔衮早有旨发下来道:“天津巡抚骆养性,即行革职,拿京逮问。”那时陈、左、马三人,就知道骆养性为与自己款洽,致招祸患。看看九王这般举动,料知犒赠建州人马一层,是断断无济的。但既奉了君命而来,实不能不行。
  那日到了河西务地方,却见人头拥挤,围在一处观看。原来墙上粘下一纸,有几句白帖,左懋第就在人丛中一看,只见那白帖写道:我唯俯循而行,汝有正面而立。原非不令而行,何怪见贤而慢。
  写下这四句话,正不知有何用意。陈、左、马三人也不能解,直置之不理,即取行入京。不想那时投降者官,多半是要媚趋九王之意,自即揭了这张白帖,递呈九王道:“是南来各使臣写的。”九王却不大辨得汉文解法,即令人解释这几句语气。那些承谕解释白帖之人,自然是明朝降官,都道:“这四句话是谩骂九王的。”九王听得大愤,故催拿骆养性入京,并以降官王永鳌为天津巡抚。那王永鳌见骆养性获罪,为自己保全官位起见,故到任后即出示,叫人不必敬礼南来各使。唯那时人心尚多思念明朝的,便有些好发不平的人,纠集多人闯进王永鳌署中,拿了王永鳌出来,缚在一株大树之上,群唾其面。自此事一出,即有人报知九王。那九王也疑,南来三个使臣一旦到京,即有此等意外的事故,决意不从和议。那日便集诸大臣议商,对付陈、左、马三使之计。时降官唯范文程出抚外边,其余洪承畴、谢升、冯铨三人,都在座会议。冯铨曾降过李闯,及九王入京,又复投降建州,平时每被建州人揶揄,故一意取媚九王,以保官禄,便进言道:“今日已得了北京,实取中国如拾芥。南来使臣当斩之,以绝和议。”自冯铨一倡此议,各人多为附和。洪承畴道:“两国相争,不斩来使。今若杀之,下次无人敢来矣。”九王道:“老洪之言有理。”便传旨接见左懋第等三人。
  不数日,左懋第等到京,先往拜会阁臣。时洪承畴、谢升、冯铨三人皆在。洪承畴见了来使,心中还有些惭愧,甫见礼,即已面色通红。那谢升还更奇异,忽然戴了建州装束的帽子,忽又欲换明装帽子,总是行坐不安。唯冯铨却自尊自傲,还大言道:“我九王已灭了你国,本该早来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