册汝为后,但恐同姓致嫌耳。」子高曰:「古有女主,当亦有男后。明公果垂异恩,奴亦何辞作吴孟子耶!」因清改姓为韩蒨大笑。年渐长,子高之具亦伟,蒨尝抚而笑回:「他日若遇娘子军,当使汝作前锋,冲坚陷阵,所当者破,亦足壮我先声也。」子高答曰:「政虑粉阵绕孙、吴,非奴铁缠矟翼之使前王大将军不免落坑堑耳。」其善酬接如此。蓓又梦骑马登高山之上,路危欲堕,子高从后推之。始得升,由是益宠任之。
  至是蒨解吴兴之任,佐霸先镇京口,同居一府。子高亦住府中,故红霞见而悦之,谓巧奴曰:「汝固有眼,不意近在一家而几失之也。」自此朝思暮想,恹恹生起病来。巧奴会其意乃曰:「小姐近日精神消减,得毋为那人乎?」红霞曰:「不瞒你说,我实想他,你有何计策,唤他进来一遂吾怀,吾当重重赏你。」巧奴摇首曰:「奴亦有心久矣,但那人与公子,时刻不离,无从近之,奈何?」红霞闻之,默默不乐,因作一诗寄意云:
  错认王郎是子都,墙东更有霍家奴。
  只怜咫尺重门隔,暮雨涝游暗自吁。
  一日,红霞正在房中纳闷,忽见巧奴笑嘻嘻走进道:「小姐喜事到了。」红霞曰:「何喜?」巧奴曰:「今日大将军出征,带领公子同往。子高因有微恙,不便鞍马,独留书室,我已打听明白。到晚,小婢以小姐之命唤他,那怕他不即进来。岂非平日思想,可以一旦消释?」红霞大喜,巴不得立时相会。
  就嘱巧奴,点灯后,先把守门人打发开了,即到东园,悄悄领他进来。巧奴欣喜领命。
  却说子高随公子在府,所居名曰东阁,乃是内园深处,与小姐所住内室,仅隔一条夹巷。公子爱其地幽雅,故独与子高居此,其余从者,日间进来伺候,夜间俱宿外厢,将子高当作绝代丽人,而以东阁为藏娇之所。奈值军事紧迫,子高病体初癒,不能随往,故留他看守东阁,且可静心调养。当日子高独处无聊,到夜更觉寂寞,坐至初更,正欲闭户就寝,忽见一轻年女子,悄步入室。子高忙问道:「姐姐到此何干?」女微笑道:「吾奉小姐之命,特来唤你进去。」子高愕然道:「仆何人斯,而敢私入内室耶?」巧奴再三催之,坚不敢往。巧奴无奈,只得进内回复红霞,言其惧罪不进之故。红霞此时,已等得不耐烦,闻其不来,心愈着急,一腔春意,那里按纳得住,也顾不得千金身价,只得带了巧奴,自往招之。时已更深,月明如昼,府中上下俱已熟睡,唯子高被巧奴一番缠扰,坐卧不宁,门尚半启。忽见巧奴复来,低语道:「小姐自来唤你了,快去接见。」子高大惊,连忙趋出,果见小姐立在门首,便道:「何物小子,敢劳小姐降临。」红霞以手招道:「来,奴自有话问你。」回身便走。巧奴便催他进内,子高惧违小姐之命,只得带上双扉,亦随后而入。幸喜一条长弄,曲曲折折,直至内宅门首,守门乃一老仆,已受红霞嘱咐,早早去睡,并无一人撞见,心下稍安。及进宅门,小姐已归绣阁,巧奴候在庭中,便引子高直至内房。诸婢知趣,各自躲开,单留小姐独倚妆台。
  子高见了小姐,忙即跪下。红霞便以手扶起道:「不必行此大礼,但奴慕郎已久,渴欲一会,郎何作难若此?」子高曰:「非不欲也,直不敢耳。」红霞曰:「我为父爱,府中人莫敢犯我,子毋畏焉。」巧奴在旁道:「夜深了,良辰有几,请安睡罢。」斯时女固春心荡漾,男亦欲火如焚,遂共解衣上牀。要晓得红霞情窦虽开,尚属合葩处女,怎禁得子高之具,已与主人相仿,娇枝嫩蕊,岂堪承受,只因红霞贪欢过甚,虽苦亦乐。
  又亏子高曲意温存,渐人佳境,使之尽忘艰楚。直至五鼓,云收雨散,方拥抱而寝,沉沉睡去。巧奴见天色将明,忙催子高起身。二人只得披衣而起,送至堂前,重订后会而别。从此朝出暮入,巧奴皆谐私好,红霞越发情浓,所有珠玉珍宝,价值万计,悉以与之。又尝书一诗於白团扇,画比翼鸟於上,以遗子高。诗曰:
  人道团扇如圆月,依道圆月不长圆。
  愿得炎州无霜色,出入欢袖千百年。
  子高亦答以诗云:
  团扇复四扇,宛转随身便。
  珍重手中擎,如见佳人面。
  久之,事渐泄,合府皆知。惟事关闺阁,又系主人爱女,谁敢泄漏,故霸先全然不觉。其后子高恃宠,凌其同伴,同伴怨之,欲发其事,而虑主人庇之,反致罪责,乃穷其所赠国扇,逃至建康,以呈王頠,且告之故。頠大忿恨,诉其父僧辩。僧辩怒,托以他故,绝陈女婚。霸先亦怒,谓僧辩无故绝婚,必有相图之意,因此外和内忌,常惊异志。至是僧辩纳渊明为帝又拂其意,遂发兵袭僧辩,并其子蒨杀之。后蒨出镇长城,子高遂往,不得与女相见,女日夜想念,郁郁而死。此是后话不表。
  再说僧辩既死,其亲戚党羽之为州郡者,皆不附霸先。於是杜龛据吴兴叛,韦载据义兴叛,王僧智据吴郡叛,徐嗣徽及弟嗣先,皆以州降齐,欲为僧辩报仇。霸先闻诸郡不服,谓其姪蒨曰:「汝往长城,速收兵以备杜龛,吾使周文育进攻义兴」蒨奉命,昼夜驰往,才至长城,收兵得数百人。杜龛将周泰将精兵五千奄至,将士皆失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