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敢诘。张超之等数十人驰入云龙门,进及斋阁,直卫兵尚寝未起,门阶户席,寂无一人。超之遂拔刃迳上合殿。帝是夜与徐湛之屏人语,至旦,烛犹未灭。见超之人,举几捍之,超之挥刃,帝五指皆落,遂超前弑之。湛之惊起,急趋北户,户未及开,兵人杀之。后人有诗颂袁后之先见云:天生袅猿异常儿,何事君王不杀之!羽融养成行大逆,方知巾帼胜鬚眉。
  劭进至合殿中间,闻帝已殂,出坐东堂。萧斌执刀侍立,呼中书舍人顾报,嘏震惧不即出。既至,劭问曰:「欲共见废,何不早启?」嘏未及答,即於座前斩之。江湛直宿上省,闻喧噪声,知有变,歎曰:「不用王僧绰言,以至於此。」乃匿旁屋中,兵士搜出杀之。宿卫罗训、徐罕,皆望风屈服,独左细仗主卜天与不暇被甲,疾呼左右出战。徐罕曰:「殿下人,汝欲何为?」天与骂曰:「殿下此来为何,汝尚作此语?」遂拔箭射劭於东堂,几中之。劭党奋击,断臂而死。其队将张泓之、朱道钦亦皆战死。劭遂杀潘淑妃及帝亲信左右数十人,急召始安王浚。
  时浚在西州府,未得劭信,未识事之济否,恇扰不知所为。舍人朱法瑜奔告曰:「台前喧噪,宫门皆闭,道上传言太子反,未测祸变所至。」浚阳惊曰:「今当奈何?」法瑜劝人据石头,浚从之。将军王庆曰:「今宫内有变,未知主上安危,凡在臣子,当投袂赴难,凭城自守,非臣节也。」浚不听,乃从南门出,迳向石头,从者千余人。俄而助遣张超之驰马召浚,浚屏人问状,即戎服乘马而去。朱法瑜固止之,不从。王庆亦扣马谏曰:「太子反逆,天下怨愤。殿下但当坚闭城门,坐食积粟,不过三日,凶党自离,情事如此,今岂宜去?」浚大言曰:「皇太子令,敢有复阻者斩!」既入见劭,劭谓之曰:「潘淑妃为乱兵所害。」浚曰:「此是下情,由来所愿。」劭诈以帝诏召大将军义恭、尚书何尚之,至则并拘於内。并召百官,至者才数十人,劭遽即位,改元太初。下诏曰:「徐湛之、江湛弑逆无状,吾勒兵人殿,已无所及,号惋崩衄,肝心破裂。今罪人斯得,元凶克珍,可大赦。」降诏毕,即称疾还永福省,不敢临丧,以白刃自守,夜则列灯不寝。以萧斌为尚书仆射、领军将军,何尚之为司空,诸逆徒拜官进爵有差。
  青州刺史鲁秀将赴任、劭留之於京,使掌库队,谓之曰:「徐湛之常欲相危,我已为卿除之矣。」舍人董元嗣乘间奔得阳,具言太子弑逆,其事始彰。是时沈庆之为武陵王司马,密谓腹心曰:「萧斌妇人,不足有为。其余将帅,皆易与耳。东宫同恶,不过三十人,此外屈逼,必不为用。今辅顺讨逆,不忧不济也。」
  先是劭不知王僧绰之谋,用为司徒。及检文帝巾箱,得僧绰所奏飨士启,大怒,杀之。因诬北地请王侯云与僧绰同反,遂杀长沙、临川、桂阳、新渝诸王候等。密赐沈庆之手书,令杀武陵王骏。庆之得书,来见王,王惧,辞以疾。庆之突入,见王於中堂,以助书示之。王泣求人内,与母诀别。庆之曰:「下官受先帝厚恩,今日之事,唯力是视,焉肯辅逆,殿下何见疑之深?」王起再拜曰:「家国安危,皆在将军。」庆之即命内外勒兵。主簿颜竣曰:「今四方未知义师之举,劭据有天府,若首尾不相应,此危道也。宜待诸镇协谋,然后举事。」庆之厉声曰:「今举大事,而黄头小儿,皆得参预,何得不败?宜斩以徇众。」王令竣向庆之谢罪。庆之曰:「卿但任笔札事耳,勿预军机也。」王於是专委庆之处分。旬日之间,内外整办,人服其才。庚寅,武陵王戒严誓众,以沈庆之为主军元帅,襄阳太守柳元景为冠军将军,隋郡太守宗懿为中兵将军,内史来修之为平东将军,记室颜竣为咨议参军,移檄四方。於是各路州郡闻之,翕然响应。
  第一路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;第二路究州刺史臧质;第三路司州刺史鲁爽;第四路青州刺史萧思诰;第五路冀州刺史垣护之。一时并起,举兵赴难。
  单有隋王诞镇东吴,有强兵数万,将受劭命。其参军沈正谏之不从,退立於宫门之外,泣谓司马顾琛曰:「国家此祸,开闢未有。今以江南骁锐之众,唱大义於天下,其谁不响应,岂可使殿下北面凶逆,受其伪宠乎?」琛曰:「江南忘战日久。虽逆顺不同,然强弱亦异。当待四方有义举者,然后应之,不为晚也。」正曰:「天下未有无父无君之国,宁可自安仇耻,而责义四方乎?今正以弑逆冤丑,义不共戴,举兵之日,岂必求全耶!冯衍有言:『大汉之贵臣,将不如荆齐之贱士乎?』况殿下义兼臣於,事关国家者哉!」琛乃与正复人说诞,诞遂不受劭命。闻武陵已建义,亦起兵应之。
  先是文帝北拒魏师,劭常从军,自谓素习武事。及得志,语朝士曰:「卿等但助我理文书,勿措意戎旅,若有寇难,吾自当之。但恐贼虏不敢动耳。」及闻四方兵起,始忧惧戒严。
  却说柳元景引兵先下,统领薛安都等十二军发湓口,徐遣宝以荆州之众继之。丁未,武陵王驾发寻阳,沈庆之总中军以从,檄至建康。劭读之色变,以示大常颧延之曰:「此谁笔也?」延之曰:「颜竣笔也。」动曰:「言辞何至於是?」延之曰:「竣尚不顾老臣,安能顾陛下?」劭怒稍解。劭欲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