忧,慎勿出宫。」帝惊曰:「丞相请朕出猎,奈何天象有此变异?」因降旨於泰曰:「朕躬偶抱微疾,不能行幸。」泰复请曰:「圣躬不安,乞明日君臣共宴於华林园,以遣帝怀。」帝许之。次日,泰於华林园摆设华筵,会集百官,恭迎帝驾临御,提炉引导,曲尽臣礼。筵前管弦齐奏,歌舞喧阗,山珍海味,无不毕陈。百官轮流上酒,帝不觉沉醉。
  泰又跪献金卮,俯伏上寿。帝又饮之。宴罢,帝起回宫,文武皆退,乃召天文官问曰:「今日已过,保无事否?」天文官奏曰:「须过亥时,圣躬万福。」
  帝命之退,遂就寝。至半夜,腹痛如裂,知中毒,大呼曰:「斛斯椿误我!斛斯椿误我!」不数声,遂崩。时正亥刻,年二十五岁。宫官忙报知宇文泰。
  泰尚未寝,即带腹心左右,先自入朝,问内侍曰:「帝临崩有何言?」内侍曰:「帝呼斛斯椿误我数声而绝。」泰於是约束御林军士,把守各处宫门,然后传召百官。天将明,百官皆至,闻帝崩,皆惊愕失色。然权归宇文,无一人敢出声者。泰命殓帝屍,俟新天子立始行丧礼。后人有诗悼之曰:
  一失江山不自持,避汤就火亦奚为。
  不堪洛下沧桑变,又见长安似弈棋。
  泰命群臣议所当立,众举帝兄之子广平王元赞,年虽幼,以序以贤,允协人望。泰疑未定。时独坐室中,侍中濮阳王元顺来见,泰迎入室中,问:「王何言?」顺垂泪曰:「下官为立君之事而来。」泰曰:「王意中谁可者?」
  顺泣曰:「高欢逼逐先帝,立幼主以专权。明公宜反其所为。广平幼冲,不足为帝。愿公立长君以安社稷。」泰曰:「王言是也。吾欲奉太宰南阳宝炬为帝,王意以为可否?」顺曰:「南阳素有仁义之风。奉以为帝,天人允服,足见公之赤心为国也。」泰即传谕百官,众皆悦服。乃备法驾,具冠冕,率文武耆老,皆至王府劝进。南阳辞不敢当,众皆伏地嵩呼。三让三请,王乃登车,即位於城西坛上,临大殿受朝。改元大统,颁诏大赦,追赠父京兆王为文景皇帝,母杨氏为文景皇后,立妃乙弗氏为皇后,长子元钦为太子。进丞相泰为都督中外诸军、彔尚书事、大行台,封安定王。泰固辞王爵,乃封安定公。以尚书斛斯椿为太保,广平王赞为司徒。文武名官皆进爵有差。殡孝武於草堂佛寺,丧礼俱简。谏议大夫宋珠悲哀特甚,数日水浆不入口,呕血数升。泰以名儒,不之罪也。
  其时有渭州刺史可朱浑道元,本怀朔人,初与侯莫陈悦连兵相应,后悦为泰所杀,道元据州不从。泰攻之不能下,遂与连和,命守渭州。及孝武西迁,魏分为二,道元之母与兄皆在山东邺城,不能接归。又少在怀朔,与欢亲善,故家室在东,欢亦常抚恤之。道元每切思亲之念,特以孝武旧君,不忍背负,留关西不返。一旦,新君诏至,知孝武已崩,深为骇异。遣使长安,访得帝崩之由:因与泰不合,遂为所害。大怒,告众将曰:「吾所以弃家离母而留此者,以欢犯逐君之罪,泰有奉主之功故耳。今泰擅行弑逆,其恶更甚於欢,岂可与之同事。吾今引兵车行,诸将愿去者随吾以去,不愿去者请归长安,吾不禁也。」众将皆曰:「公不欲与逆臣为伍,某等亦生死从公。」
  要晓得可朱浑道元是关西虎将,素号万人敌。又抚下以恩,与同甘苦,能令士卒致死,用兵如神,泰亦畏之。故欲东行,士无异志。道元又曰:「吾有书先达晋阳,谁堪使者?」阶下走上一将,年方二十,凛凛身材,骁勇无比,便道:「小弟愿往。」乃道元之弟天元也。道元大喜道:「弟既肯行,便领书去。但路上须要小心,不可有失。」天元领了兄命,带了家将十余人,飞马而去。行至乌兰关,关将不肯放行。盖其时灵州不服,泰遣李弼、赵贵二将正欲往征,关口谨防奸细出入,如无泰命,不许放出一人一骑。天元候至更深,便於关前四处暗暗放起火来。风烈火猛,沿烧甚炽。关上望见火势,开关救火。天元引十数骑,从闹中夺路而走。把关军士拦挡,天元连杀数十人,逃出关口,迳往灵州飞奔而去。不一日到了灵州,备说投东之故。曹泥大喜,便差人护送前往。
  再说把关将当夜擒得天元从者一人,审出情由,飞报长安。泰大惊,谓诸将曰:「可朱浑道元勇冠三军,若令东去,关西又生一劲敌矣。必乘其未去,擒之以归,方免后忧。诸将中谁可往者?」众举侯莫陈崇可使。盖崇勇而善战,所向无敌,曾单骑擒丑奴於阵上,是泰麾下第一员健将,故众举之。
  泰遂授以精骑五千,往渭州截其去路。泰又思陈崇虽勇,恐不足以制之。又传谕李弼、赵贵大军勿往灵州,且於乌兰关截杀道元之军,勿使走脱。
  且说陈崇兵至渭州,道元因急欲往东,已离渭州进发,闻有兵来,道元谓诸将道:「且住,吾当先破其军而去。」因回军以待。陈崇追及,大声喝道:「可朱浑道元,朝廷待你不薄,何故去投外邦?今日天兵已到,快快下马受缚,免汝一死。」道元出马道:「你是侯莫陈崇?堂堂汉子,何乃为逆臣效力?」陈崇喝道:「你乃反贼,谁是逆臣?」道元道:「吾为永熙之故,受其爵命。今永熙何在?你不念旧君之冤,忝颜事仇,是亦逆贼。还要摇唇鼓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