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天柱面上,并不为异。桐花闻之,来谏欢曰:「妾闻大王留后在府,窃以为不可。后居内堂,王居外堂,妾处东厅,虽屋宇深远互相隔别,而同居一府,恐涉瓜田李下之嫌。何不使之另居他处,以礼待之,则王之义声振於天下。」王笑而不应。桐花觉其意,问曰:「王将纳之乎?」欢亦不应。桐花曰:「大王建义,为永安复仇,故天下响应。若纳其妻,非所以示天下也。且天下岂乏美女子,而犯此不义为?」欢曰:「汝勿多言,同安一室可耳。」桐花知王意不可回,歎曰:「早知美色惑人,悔不当时放之使去,吾累王矣。」王笑而出。
  明日,王召张夫人出,谓之曰:「你家犯灭门之罪,汝与文殊俱当死。」
  张氏伏地求饶,王曰:「吾有一事托汝,若得玉成,不唯免死,而可富贵。汝能之乎?」张氏问:「何事?」王曰:「后年少终身未了,如肯从吾,当以金屋贮之,礼待逾於正妃。尔子文殊亦必复其世爵,以继天柱之后。否则,尔朱绝矣。」张氏唯唯承命,但曰:「此事王勿性急,后性烈如火,须以缓言劝之,一时未必即从也。」王曰:「汝善为之,异日必有以报。」张氏退而进内。后见张氏面有惊色,曰:「欢召汝去何意?」张氏泣曰:「尔朱绝续,全在於后矣。」后问:「云何?」张氏因述欢言:「后从之,可保富贵;不从,则全家诛绝。」后闻此言,怒气填胸,即欲拔剑自刎。张氏止之曰:「后为一身计,独不为宗门计乎?后死,文殊诛,天柱无后矣。后何不留着性命,为尔朱延一线之传也?」后放声大哭,坚欲为永安守节。高王探得事尚不谐,复召张氏谓之曰:「后不尝为肃宗嫔乎?肃宗崩,后事永安而不死,今何独誓死不从也?」张氏复言之后,后默然。张又云:「欢言待后逾於正妃,则后亦不屈人下也。」张见后有允意,遂报知高王。欢大喜,乃悄步而入。后与张俱坐堂中,见王至,不及避,遂逊王坐。欢自称下官,屈意迎之。
  少顷,设宴对饮,两情渐谐,是夜遂成夫妇之好。明日,桐花进贺。后见之有惭色,桐花曰:「昔为敌国,今为一家,何幸如之?」王大笑。盖桐花性极灵巧,能随机应变,故王素宠之。
  未几,新府成,王自临视。周围约有数里,制度宏敞,赛过帝阙。内有正殿、后殿,东西两殿堂,则紫云、芙蓉、仪凤、仪政、德阳等名。园有东西两座,楼台亭榭随处皆是,间以水木花石,无不曲尽高深。后院妃妾所居,深房邃室,皆画栋雕樑,朱门金壁,不下五百余间。见者以为神仙之府不过如此。高王大悦,厚赏监造人员。乃命尉景、孙腾将三千轻骑,到晋州迎取眷属,同到晋阳居住。又命在山东等处选买女子三百名,以充府中役使。百官庆贺新宫,日日开筵欢饮。一日,报有诏到,正使赵郡王、副使华山王、内使元士鼎,王迎入府中。开读圣旨,乃赐高王锦绣千匹、黄金千两、牙牀一座、流苏帐二顶、宫娥二十名。王谢恩毕,乃与天使见礼,留入书房叙话。
  二王曰:「我等此来,为帝欲立正宫,必求王女,正位朝阳。且有别旨,王若不允,终身不立国母。望王善承帝意。」王曰:「帝命焉敢不遵。但欲屈留二王在此,容俟议定复命。」二王许之。於是送至公署安歇。二王别后,王取流苏宝帐一顶送入后堂,即带领二十名宫女来见尔朱后。宫女叩首侍立,偷眼往上一看,乃是尔朱娘娘,何为在此?后见宫女有曾经服侍过者,追思往事,不觉愀然。王曰:「此帐与宫娥皆今上所赐,特以赠卿,卿何转生不乐?」因命左右歌舞,后曰:「清淡可耳。」王自是迷恋后色,往往数日不出,即天子求婚一事,亦不提起。正所谓:儿女多情欢爱重,君臣大义等闲轻。
  以后情事,且待下回再说。
第二十六卷 运神谋进兵元旦 追穷寇逼死深山
  话说高王迷恋美色,把军国大事皆置不问。又将尔朱旧府添设楼台、殿阁,以为游乐之所。因号新府曰北府;旧府曰西府,独让尔朱后居住。一日,娄妃诸眷已近晋阳,文武官员皆郊外迎接。桐花闻知,亦要去接娄妃,正好迁住新府。王谓之曰:「此处事情,你且瞒过娄妃。我已吩咐左右近侍,不许说知。如有泄漏,咎总在你。」桐花含笑而应。又进谓后曰:「今日妃眷都到,我往北府看视一番,卿在此勿伤寂寞。」后曰:「王自去,但我与你妻总要不相闻问,免我羞惭。」王曰:「卿勿忧,各自为尊便了。」王来北府,娄妃车从已到。相见大喜,诸夫人及儿女一一拜见。府中铺设齐备,娄妃居於正宫,诸夫人各居一院。将山东彩选的三百名女子皆宫样妆束,拨给各宫伺候。服御、器皿无不工巧华丽。娄妃曰:「妾等今日受此荣华,皆叨大王之福。」高王笑曰:「报卿俊眼能识人耳。」妃亦笑。至晚,排宴后堂,合家聚庆,灯烛辉煌,管弦齐奏,不让天家富贵。酒半,王顾端娥谓娄妃曰:「天子屡次求婚,情难再却,我欲许之,未识卿意若何?」娄妃曰:「昔孕此女,梦月入怀。月本后象,今天子欲纳此女为后,此亦前定之数,妾何敢违?」王大悦。筵毕,王宿正宫,诸夫人各归别院。明日,赵郡、华山二王来贺,说起帝命,欢不复辞。二王大喜,便欲进京复旨。此且不表。
  且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