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胡一骑冲入营中,大喝道:「逆贼看枪!」拦心一刺,顿时毕命。手下军士素惧破胡威名,谁敢相抗,也有跪下投拜的,也有奔归拔陵的,十万贼兵一时溃散。贺统军入城,一面安抚人民、招集士卒,一面备文申报。因向胜道:「此事须申报云州刺史费穆,令其转奏朝廷。但拔陵人马处处皆有,路上恐防有失。必得汝去,我始放心。」破胡领命,备好文书,随即起身。果见贼兵满道,然闻贺拔胜之名,皆不敢拦阻。不一日到了云州,以申文投进,见了费穆,备诉情由。穆大喜道:「此皆将军父子之功也。待我奏知朝廷,自有恩命。」留宴三日,大相敬爱,谓胜曰:「云州苦无良将,故不敢与贼交锋。如得将军助我,何惧拔陵。且武川、怀朔倘有变患,亦可缓急相救。欲屈将军在此,为朝廷出力,幸勿拒我。」胜见其言有理,又情意难却,遂留云中。
  却说拔陵闻可孤父子被杀,心中大怒,乃亲提二十万众杀到武川,洗荡一方,为可孤报仇。统军闻之,与诸将计曰:「拔陵领二十万人马前来报仇。
  城中兵卒不满八千,半皆疲乏,何以御之?」宇文肱曰:「今当分兵屯於城外,为犄角之势。先截其来路,使贼兵不能临城,可免坐困。」统军从其计,遂命宇文父子引兵二千,屯於城西;二子允与岳引兵二千,屯於城东;自领余众在城把守。调遣方毕,报贼兵已近。贺拔岳引军五百,先来截杀,与贩将交战,不上数合,贼兵败走入山。岳即追下,又遇一将状貌狰狞,接住交战,良久未分胜败。那知拔陵兵马分头而进,一路去战贺拔允,一路去战宇文肱,自将轻骑掩袭武川之城。两路之战胜负未分,而武川已陷,贺统军被乱箭射死。其时贺拔岳未知城破,尽显平生本事,提鞭打死贼将,方得脱身。
  只见贼兵大队已过尖山,如潮如海尽奔武川,心中大惊,恐怕武川有失,父亲性命不保,飞马同城。听见前面喊杀声高,冲入阵内,正值可泥困在垓心,忙高叫道:「哥哥且莫恋战,快去城中保护要紧。」二人并力杀条血路便走,奔至城下,见一执枪军士已把统军之头悬示城上,二人肝肠尽裂。可泥忙发一箭,军士应弦而倒,连头滚下城来。二人捧头大哭。然亲军已散,四面皆是贼兵,倘有疏失,一门尽死贼手。不如保全性命,以图报复。於是将头埋於城下,拍马向南而逃。其时宇文肱亦在城西与贼相持,见贼兵破城而入,贺统军死於乱军之手,两个儿子乱中失散,不知去向,看来势大难敌,徒死无益,只得带了残兵千余,望西而遁。
  却说拔陵知贺拔允弟兄捧其父头而逃,去尚不远,遂命骁将赫连信、卫道安,带领三千劲卒赶上擒之。二人奉命而去。未识贺拔兄弟能逃得脱否,且听下回再续。
第九卷 骋骑射沃野遇仙 迫危亡牛山避寇
  话说贺拔允、贺拔岳弟兄二人因失了武川,拍马逃去,在路相议道:「今番虽留性命,但干戈扰扰,何处可以容身?」允曰:「现在广阳王镇守恒州,去此不远,不如投奔他去。」正行之间,听见后面喊声大起。岳曰:「定有追兵赶来。兄请先行,弟自在后拒之。」允曰:「虽有追兵,何足为惧。」
  言毕,山坡下冲出二将喝道:「我赫连信、卫道安在此,你二人快快下马受缚,免我动手。」岳大怒道:「吾贺三郎也!谁敢阻我?」赫连信挺枪便刺,岳以鞭架开,趁势一鞭,赫连信脑袋皆破,倒於马下。卫道安方欲上前助战,被贺拔允手起一刀,斩为两段。众兵见主将尽死,惊惧欲走。二人手起刀落,杀伤无数,然后住手,缓辔而去。不一日来到恒州,见了广阳王,哭诉情由。
  广阳大相敬重,留在军中,各授偏将之职。其时胜在云中,忽闻父亲被杀,哥弟皆逃,呼天抢地,痛哭不已,恨不得即时报仇。费穆慰之曰:「老将军为国身亡,自当奏知朝廷,以旌其功。将军正当善保此躯,报效君亲。」胜强忍哀痛,安心住下。今皆按下不表。
  再说贺六浑在京中遇见叔父高徽,担搁两月,事毕回家,合家相见大喜。
  其时拔陵未反,乡土犹宁,六浑已有隐忧,广结四方豪傑,不惜罄囊费产。
  唯昭君知其意,余人不识也。内乾尝谓欢曰:「汝虽好客,何挥财如土若此?」
  欢曰:「向在京师,见朝纲颠倒,君弱臣强,宿卫擅杀大臣,而朝廷不敢问。大乱至矣,财帛岂可守耶?与其留供盗贼之用,不若用结豪傑之心,缓急可以得助。」内乾然之,因出资财以助其费。於是六浑门前常多车辙马迹。云中司马子如、秀容刘贵、中山贾显智、咸阳孙腾、怀朔尉景、广宁蔡俊,皆一时豪傑,与六浑深相结纳,往来无间。其后高树夫妇相继而卒,六浑营葬於山南。有弟永宝尚幼,欢抚之如子。平城库狄乾家资巨富,身授平虏将军之职。慕六浑名,知其有妹云姬,求娶为妇,以结好於欢。既而昭君生一子,名曰高澄,字子惠。欢自葬亲后益不事家业,招集豪士以射生彩猎为事。娄昭学习武艺,亦朝夕为伴。
  一日,刘贵到来,从者手中擎一白鹰,毛羽如雪。六浑见之,谓贵曰:「此鹰可爱,从何得来?」贵曰:「有一外路人带来,吾以五百贯买之。明日,我们同到沃野地方打猎,以观此鹰搏击之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