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生。当日见中原大乱,遂同西阳王羕等渡江南来,众遂奉之为君。延西晋之统,而弃中州於不问,一任五胡云扰,互相吞噬。於时拓拔珪兴於代北,改代称魏。乘燕慕容氏衰,南取并州,东举幽、冀,国日以大。晋安帝隆安二年即帝位,建都平城,是为道武皇帝。道武殂,明元帝立。明元殂,太子肃立,是为太武帝。其时诸邦皆灭,唯北凉、北燕、夏三国尚存。太武悉平之,除却东南半壁,中土皆为魏有。太武殂,延及文成、献文,国家无事。
  孝文即位,宽仁慈爱,精勤庶务,以平城地寒,迁都洛阳,改称元氏。性好读书,善属文,诏策皆自为之。好贤乐善,百姓皆安,天下大治。魏世称为极盛。使承其后者克肖其德,则魏业之隆,再传之千世万世,何至一传而后奸雄并起,遂成高氏、宇文氏篡夺之祸哉!贾子曰:「天下,大器也。置诸安处则安,置诸危处则危。」语云:「物必先腐也,而后虫生之。」自古败亡之祸,未有不自朝廷无道始也。
  话说魏自孝文帝崩,太子恪立,是为宣武帝。帝年十六,不能亲决庶务,委政左右近臣。最用事者,国丈於烈、皇舅高肇。肇又尚帝姑高平公主,与於烈并为领军,手握重兵,权重一时,群臣侧目,虽诸王亦皆畏之。时有咸阳王元禧,系献文帝子,与於烈不睦,见帝宠信他,屡加显职,而身为帝叔反遭疏忌,深怀怨望,府中蓄养丁壮,招纳四方术数之士。与御前直寝符承祖、薛魏孙,黄门侍郎李伯尚,直阁将军尹龙武结为死党,耑待朝廷有衅,从中举事。一日,帝将驾幸北邙,六军从行。禧谓承祖、魏孙曰:「主上出幸,京师虚弱。汝等为侍驾臣,朝夕在侧,图帝甚易。吾起於内,汝应於外,大事可立成。富贵共之。」二人应诺而去。次日,遂集其党数十人,在城西宅内同议起兵。尹龙武曰:「主上虽出,高肇、於烈留守,必有严备,府中兵士何足以济?贸然为之,恐无成而受祸,王宜缓之。」伯尚亦以为不可。
  於是众皆疑惧,其谋遂寝。
  再说帝在邙山,因天气酷热,乃止於山之浮屠阴处,摆设卧具,假寐帐中。直寝薛魏孙、符承祖先预逆谋,而咸阳疑惧中止却未知之。魏孙见帝睡熟,将利刃藏於衣底,便欲行刺。走至帐下。见帝容貌如神,未敢下手。承祖从后牵其衣曰:「吾闻杀天子者身当癞,汝何利乎?」魏孙持刀而退。帝开眼见二人密语,形状闪烁,忙即起身。时於烈之子於登亦司直寝,适至阶下,帝遂呼令执之。随驾者俱到,搜出利刃,将二人背剪。帝亲拷问,二人料难瞒隐,大呼曰:「非臣敢反,乃咸阳王教臣如此耳!」帝大惊,遂囚二人於幕下。忽御前军士奏报,拿获一人刘小苟,系咸阳亲卒,来告咸阳反状。
  帝讯之得实,恐京师有变,深为疑惧。於登奏曰:「臣父为领军,必无所虑。」
  帝乃遣登飞马入京观之。登至京,其父於烈已下令严备。使登回奏曰:「臣虽朽迈,心力犹足。禧等猖狂,不足为虑。愿帝徐还,以安人心。帝闻奏大悦,谓登曰:「朕嘉卿忠款,赐卿以忠为名。」於是於登改名於忠。帝遂连夜起驾,五更即抵皇城。入宫后,即着於烈父子领兵去捉咸阳。
  且说咸阳王谋叛不成,心不自安,尚不知事已败露,与两个爱姬申屠夫人、张玉妹宿於洪池别馆。夜半左右来报,有千万马嘶之声从洪池西北而来。
  王大惊,知事泄,急上马走。二姬及心腹二三十人亦狼狈上马,相从而逃。
  行未数里,两姬在后,已被捉去。从人皆散,单存尹龙武一人。因向龙武道:「今投何处去好?」龙武道:「不如投梁。」盖其时南朝已易四代,正值梁武开基,故龙武劝其南奔。咸阳不应,龙武道:「我生死从王,今追兵已近,奈何?」行至柏坞岭,於烈父子追及,遂与尹龙武一同被执,解至洛阳。帝命囚之华林都亭,使军士守之。时热甚,帝敕断其水浆,咸阳渴闷垂死,侍中崔光见而怜之,进以酪浆升余,王始苏。
  却说咸阳兄弟七人:长孝文、次咸阳、三赵郡王、四广陵王、五高阳王、六彭城王、七北海王。昆弟中唯彭城王勰最贤。当日闻咸阳反事,不胜悲悼,因在帝前与诸王大臣共议咸阳之罪,劝帝斥为庶人,幽之内省,尽其天年。
  帝未决。於烈、高肇共奏道:「咸阳无父无君,死罪难赦。」帝从之,乃命归旧邸,并其妃李氏同日赐死;幽其子女,党叛者皆斩;籍没财产,以赐高、於两家;选其歌姬舞女,充入内廷。有旧宫人感咸阳之恩,作歌悲之。其歌曰:
  可怜咸阳主,奈何作事误。金牀玉几不能眠,夜宿霜与露。洛水湛湛弥长岸,行人那得渡。
  其歌流至江表,北人之在南者闻之,无不洒泪。
  再说彭城友爱异常,当日不能救咸阳之死,心甚惨戚。后又闻其长子元通逃往河内太守陆琇家,琇不念旧恩,杀之,封首入朝,心益悲痛。故不遇朝谒,终日在府闷坐。一日,有天使来召,入朝见帝。帝赐坐,启口道:「有一事劳卿,卿为朕玉成之。朕大婚三载,尚无子嗣。今闻已故皇舅高偃有女秀娥,年十六。前日高平公主来朝,称说其女才色兼备,德貌无双。朕欲纳之,烦卿去宣朕意。」彭城知事出高肇,欲图椒房之戚以固其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