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,天昏地惨,日月无光。自长安城中以至四外官军百姓知者无不下泪,叹息吕后、萧何合谋枉杀英雄良将。是时乃大汉十年九月十一日,韩信死于未央宫前,百姓怜之有歌曰:
  韩信将军智略多,萧何三荐定山河。
  不知勋业番成怨,成也萧何败也何。
  胡曾先生有诗曰:
  可惜淮阴侯,曾分高祖忧。三秦如席卷,燕赵刻时收。
  袭沙陆沮没,渡河魂豹休。汉皇无后幸,吕后斩王侯。
  后人有感因赋词以吊之日:
  哀哉韩信,智略弘深。孙吴可羡,管乐堪称。
  初犹未遇,韬晦呻吟。迨乎荐拔,登坛志伸。
  袭收六国,席卷三秦。灭楚与汉,伟绩洪勋。
  名重当世,威镇四庭。茅土宜锡,王爵宜登。
  只因夹辅,佐使骄矜。汉主骇啧,子房疑惊。
  陈平一计,返尔遭擒。夺权削职,贬谪淮阴。
  载维叛逆,累公此朋。后承君命,陆地波生。
  萧何谋就,宫掖捐身。天怜忠义,日月昏冥。
  军民慨惜,老稚惨情。呜呼哀哉,公性忠孝。
  曷有反形,周言拒却,蒯说不敢,君恩大薄,
  公死冤声。英魂缭绕,剑血飞腾,呜呼哀哉。
  公心瀑日,死也安劳。惟寿弗永,未慰尊灵。
  仪容在阁,名誉垂青。千秋光耀,万世芳馨。
  却说帝以大军于代州与陈豨相拒日久,太原魏王率军十万前至助战,并不获胜。至十一年三月初九日复与陈豨遇战冯业寨河滩之西,被陈豨调二十万军马分为七队来杀,汉兵大败向西南而走。刘武、李牧追及帝后,见帝红光紫雾早定,因此不能伤害。两下收兵,汉军约折三万余,帝甚忧闷,谓君臣曰:“朕有许多战将,并无一人敌得陈豨,似此若何?”陈平曰:“陛下勿忧,臣有一计,名曰‘小会垓’,陛下可发敕宣牌印金帛招收刘武、李牧、程彦雄、宋公远四人,若得里应外攻陈豨无能为矣。”帝闻奏大悦,即令人赍各物,假装陈军,挨入代州,夜至二鼓,使命至于刘武宅内。刘武问之,使命曰:“某非陈豨手下,乃是汉帝差来将此各物献与将军求为内助。”武见敕书牌印金帛,即请宋公远等商议。四人受讫赏赐,谓使命曰:“吾等皆是汉臣,岂肯助豨作逆,今受帝命,必与干功来见。”使喜辞别回营,具奏刘武等愿为内应,帝甚欢税,传命准备。来日外攻内应擒捉陈豨。是夜陈豨心神恍惚,睡卧不宁,出帐仰观乾象,见贼星背于斗牛,四内将背入宫外,兼帝星明朗,自思战阵之辰,主内反外,必有不测之事。又三日前打探得长安斩讫韩信,乃仰天大哭数声,回至营中寻思起来,想汉天子洪福不可与敌,遂与弟陈招收拾细软行装,引亲旧三千人马夤夜迳投北番而去。次日汉军安排交战,忽城中刘武等拜诣帝前奏云:陈豨兄弟带领三千人马过雁门关投北番去讫,难以擒之。帝遂引大军入城,安抚百姓,传旨:但是原从陈豨谋反兵将,尽皆赦免,仍加刘武雁门关镇抚使,宋公远代郡安抚使,李牧并州镇抚使,程彦雄忻州刺史,就以上驷军二十万命刘武统领,永镇雁门关。诸将尽皆拜舞,谢恩毕,帝命来日拔寨班师,车驾回转长安。是时三月十九日也。

蒯通见帝诉信功勋
  却说帝自代州班师于路不题。是日驾入长安城登殿,百官拜贺毕,帝入后宫便问吕后,韩信何如。吕后曰:“子童领圣旨,于去年九月十一日未央宫前斩讫韩信矣。”帝曰:“待朕回朝斩之未晚。”吕后曰:“陛下前言严切,今何悔焉?”帝又曰:“信死之日曾有言否?”吕后曰:“信但言悔不听蒯通之言,钟离末之语。”帝叹曰:“韩信多是怨朕,想信谋心都是蒯通唆调。”次日升殿问群臣曰:“朕欲召蒯通一见,谁与寻来?”陈平曰:“蒯通家住燕京柳管村,在朝惟上大夫隋何与通结为兄弟,可往召之。”帝即命隋何持诏适往燕京。何至燕国驿中安下。燕王接诏宴待隋何毕,即遣人引何至柳管村河入通宅内。见一老母,乃通母也。何问之,母言:“吾儿有疯患,现在东庄养病。”何于门首立候。少顷通从南引猪狗而来。何问:“大夫安乐否?”通并不听,独言:“吾谓将星落在长安,怎知他却是死也。”说罢将砖瓦抛击隋何。口中或念兵书,或笑或走,何乃扯通衣襟,大声曰:“大夫尔口中说甚胡谈?有何病疾?不知尔主韩信于旧年九月十一日被吕后杀死未央宫前也。”通听罢,大叫一声:“屈杀吾主。”气倒在地。何慌扶起,半晌方醒,垂泪不绝。何再三劝止,二人方才见礼序座。何曰:“皇上有敕宣大夫。”通曰:“吾愿往见皇上。”遂入辞母。母曰:“汉主召尔,恐非美意,去则难保性命。”通曰:“想儿口中舌在,必不致死。”言讫与何并马迳入长安。
  何引通见帝,帝赐通平身,通不敢起,但府伏殿下。忽然仰面大笑三声,大哭三声。帝问曰:“尔笑者为何?哭者为何?”通叩头奏曰:“臣所哭者,一哭我主十年苦战,二哭朝中无人,三哭诸大臣并不与臣言事。臣所笑者,一笑一人无道,二笑汉家无智,三笑陛下亲征。”帝怒而问曰:“卿何故唆信谋反?”通曰:“臣恨韩信不听臣言,不肯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