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外,裕召穆之入问曰:“此事何如?”穆之曰:“公今岂得居谦,遂为守藩之将?虽刘毅、孟昶诸公俱起布衣,共立大业,此乃一时相推,故以明公为盟主,非宿定臣主分也,力敌势均,终相吞噬。扬州根本所系,不可假人,前授王谧,事出权宜;今若复他授,便应受制事人,一失于权,无由可得。  明公功高勋重,不可直置畏疑,同使入朝共议。众见公至京邑,朝廷必不敢越公,更授他人耳!“裕曰:”卿乃吾之苟彧也。“  于是出堂,召皮沈谓曰:“百里县宰,苟非其人,则民受其殃,何况一州乎?吾自入朝同议,推一能者代之。”因此刘裕与皮沈入京师。  次日入朝堂,聚集文武商议。众群臣见裕自诣,乃不敢别议,因上言曰:“扬州重镇,明公若不自领,谁人敢当?明公可自领之!”裕曰:“汝大臣命孤,吾自受焉。”因是入朝。  却说晋帝闻刘裕入朝,命大臣召刘裕入见。当大臣出引,刘裕至金阶,拜于殿阶之下。帝赐乎身,宣裕上殿,问言毕,刘裕奏曰:“臣托陛下洪威,义军之力,幸灭桓玄,得迎乘舆。  伏望陛下善保龙体,以社稷为重,则天下幸甚矣!“帝曰:”朕之社稷,赖卿再造,今卿回朝,宜辅国政。“众臣奏曰:”今刘裕功盖天下,忠闻九州,扬州之任不可付人,宜授与裕带领。“帝曰:”众卿所议,正合朕心。“于是帝以刘裕为侍中、车骑将军、都督中外诸军、录尚书事,带领扬州刺史。刘裕谢恩出朝,复还丹徒京口,与穆之同议后事。  四月,南燕王超祀南郊,有兽如鼠而赤,大如马,来至坛侧。须臾大风昼晦,羽仪帷幄皆毁裂。超惧,以问太史令成公绥,对曰:“陛下信用奸佞,诛戮忠良,赋敛繁多,事役殷重之所致也。”超乃黜公孙五楼等,俄复用之。  却说秦王兴以傉檀内外多难,欲因而取之,乃使韦宗往观之。宗至,傉檀与宗论当世之大略,纵横无穷。宗退而叹曰:“奇才英器,过于华夏,明智敏识,何必读书。乃今知九州之外,五经之表,复自有人也!”辞归,言于兴曰:“凉川虽敝,傉檀权谲过人,未可图也!”对曰:“刘勃勃以乌合之众,犹能破之,况我举天下之兵以加之乎?”宗曰:“不然!形移势变,反覆万端,凌人者易败,戒惧者难攻。傉檀之所以败于勃勃者,轻之也。今我以大军临之,彼必恐惧以求全。窃观群臣才略,无傉檀比者。虽以天威临之,亦未敢保其必胜也。”兴乃不听,使其子广平公姚弼为将军,敛成率步骑三万袭傉檀,又使仆射齐难率骑兵三万讨勃勃。弼长驱至姑臧,傉檀婴城固守,见弼兵懈怠,夜以奇兵大破之,弼收残兵退屯百里之外,弼兵粮尽,敛成纵兵掳掠。傉檀又计,命郡县悉散牛羊于野,勃勃闻秦兵且至,计排伏兵于左林山谷,自引众退保河曲。齐难不知,遂纵兵野掠,勃勃潜师袭难,擒之,及获其将士万三千余人。于是岭北夷夏附于勃勃者以万数,勃勃皆置守宰而抚之。秦兵败还,秦王兴始悔不听韦宗之言耳。  
第三一八回 刘裕抗表伐南燕

  己酉五年正月,南燕王超正旦朝会群臣,叹太乐不备。超曰:“孤每恨朝会缺此乐音,吾与卿等大臣商议,掠晋人以补伎。”韩(讠卓)曰:“先帝以旧京倾覆,戢翼三齐,陛下不养士息民,伺衅恢复,而更侵掠邻国,以广仇敌,可乎?”超曰:“吾志已定,不听卿言。”遂使公孙五楼兄归将兵寇宿、豫,拔之,大掠而去。简男女二千五百人,教之以乐。五楼等总朝政,宗亲并居显要,内外无不惮之。  五月,太尉刘裕闻南燕王慕容超大掠宿、豫男女二千余人,乃大怒,将欲伐燕,朝廷不许。刘裕抗表要伐南燕,朝议皆以为不可。惟孟昶、谢晦、臧熹劝行,裕以昶监南府事。苻氏之败,王猛孙镇恶来奔,骑射不能及人,而有谋略,善果断,善论军国大事,或荐之于裕,裕语悦之,因留宿。明日谓参佐曰:“吾闻将门有将,信然。”即以为中军参军。  史说王镇恶,北海人也。祖王猛,仕苻坚,位兼将相。镇恶以五月生,家人以俗忌,欲令出继疏宗,其祖猛曰:“此儿非常,昔孟尝君恶月生而相齐,是儿亦将兴吾门矣!”故取名为镇恶。年十三,有大志,而苻氏败,寓食龟池人李方家。方善遇之,镇恶谓方曰:“若遇英雄主,要取万户侯,宜当相厚报耳!”至是刘裕召为参军,果应其言矣。  四月,裕以刘毅镇姑孰,自领众欲行。当毅闻知,固止之曰:“昔苻坚侵境,谢太傅犹不自行。宰相远出,倾动根本。  公既受辅朝政,岂可远离?宜委别将讨之!“刘裕犹豫,谢景仁独上言曰:”公建桓、文之烈,应天人之心,虽业高振古,而德刑未树。正宜推亡存固,广振威略,平定之后,养锐息徒,然后观兵洛汭,修覆陵寝可也,岂有纵敌贻患者哉?“裕曰:”然!“于是引军速行。  史说王昙首,太保弘之弟也。幼而素让,以兄弟分财,昙首惟取图书而已。因刘裕聚兵讨慕容超,与弟王球前来投伍,刘裕因谓曰:“卿并膏粱世德,乃能屈之于戎旅耶?”昙首答曰:“既从神武,自使懦夫立志耳!”时谢晦在座曰:“仁者果有勇也!”裕大悦,以为镇西长史。裕率舟师,自淮入泗,军至下邳,留辎重,步进至琅玡,所过皆筑城留兵守之。王镇恶谓裕曰:“燕人若塞大岘之险,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