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守孙纯出兵讨征。使者领
旨,急往陇西而去。
  却说纯正在厅堂理事,忽人报曰:“朝廷遣使来至。”纯急罢公出接,邀人后堂礼坐。问
曰:“使来何意?”使者具说所事。纯即发兵遣人往金城,令起兵应。自与从事李睦,引军五
万,会于和罗谷口,列阵对敌。
  卑南出马,大叫汉将搦战。李睦听言,披挂上马,飞出阵前。不与打话,二将交锋,共
战二十合,不分胜败。孙纯策马冲阵混杀。征尘蔽日,金鼓连天。虏军大败,走伏践尸。卑
与孙纯交马,战未十合,被纯奋砍一刀,削为两段。余虏遁走。
  纯率众军赶上,大杀一阵,斩首三千级,获其辎重不胜其数。
  纯遂收军,凯歌回府。后诗赞曰:
  霆剑龙飞脱宝潭,将军扼腕虎耽耽。
  指挥天地开经略,驱逐风云入笑谈。
  的拟万全收塞虏,果然一敌斩卑南。
  烟尘一扫腥膻荡,奏凯停鞭谩驻骖。
  是日,孙纯回至陇西府内,大飨将士,赏劳诸军。将卑南首级令人传送京师。帝见大喜,
即遣使持节拜纯为征虏将军,赐金二百余两。使者拜别上马陇西而去。
  却说马皇太后,素爱躬履节俭,事从简约。时兄马廖为卫尉之职,见太后朴素,虑其美
业难终,乃上疏于长乐宫,勤成德政。表曰:臣按:前世诏令,以百姓不足,于世尚奢靡。
故元帝罢服官,成帝御浣衣,哀帝去乐府。然而侈费不患。至于衰乱者,百姓从行不从言也。
  夫国政移风,必有其本。《传》曰:“吴王好剑客,百姓多创瘢。楚王好细腰,宫中多饿
死。”《长安语》曰:“城中好高譬,四方高一尺。城中好广眉,四方且半额。城中好大袖,四
方全匹帛。”斯言如戏,有切事实。前下制度未几,后稍不行。虽或吏不奉法,良由以慢起京
师。
  今陛下躬服黡缦,以去华饰,素筒所安,发自圣性。此诚上合天心,下合民望,浩大之
福,莫尚于此。陛下既已得之自然,犹宜加以勉勖,法大宗之隆德,戒成哀之不终。《易》曰:
“不恒其德,或承之羞。”诫合斯事一竟,则四海诵德,声薰天地。神明可通,金石可勒,而
况于人心乎?况于行令乎?愿置章坐侧,以当瞽人夜诵之音。臣卫尉马廖,诚惶顿首百拜,
谨奉表上闻。
  太后览表,深喜纳之。由是,朝廷大议国政,每使众臣询访于廖。
  时鲁国鲁人孔僖,字仲和,与崔篆、孙骃为友,极相喜美。
  一日,同游太学,讲习《春秋》,因读吴王夫差时事,僖废书叹曰:“若是所谓画虎不成
反类狗者也。”骃曰:“然。昔孝武皇帝始为天子,年方十八,崇信圣道,师则先王。五六年
间,号胜文景及后恣肆,忘其前之为善。”值曰:“《书》、《传》如此多矣!”
  时邻舍生梁郁在旁接曰:“如此,武帝亦是狗邪?”骃默然不对。郁怒恨之。阴上书首告
骃、僖诽谤先帝,刺讥当世之事。帝怒,下诏令有司拿究。僖以吏捕方至,恐罪诛责,乃上
书自讼。书曰:臣之愚意,以为尽育非谤者,谓实无此事,而加虚诬之也。
  至如孝武皇帝,政之美恶,显在汉史。坦如日月,是诚为直说《书》、《传》实事,非虚
谤之。夫帝者为善,则天下之善咸归焉;其不善,则天下之恶亦萃焉。斯皆有以致之,故不
可以诛于人也。
  且陛下即位以来,政教来过,而德泽有加,天下所见也。
  臣等独何讥刺哉!假使所非实是,则固应悛改。傥其不当,亦宜含容,又何罪焉!陛下
不惟原人数深自为计,徒肆私忿,以快其意。臣等受戮,死即死耳,顾天下之人,必回视易
虑,以此事窥陛下心。自今已后,苟见不可之事,终莫复官者矣。
  臣之所以不爱其死,犹敢与言者,诫为陛下深惜此大业。
  陛下若不自惜,则臣何赖焉。齐桓公亲扬其先君之恶,以唱管仲,然后群臣得尽其心。
今陛下乃欲以十世之武帝,远讳实事,岂不与桓公异哉!臣恐有司卒然见构,衔恨蒙枉,不
得自叙,使后世论者擅以陛下有以方比,宁可复使子孙追掩之乎。臣孔僖谨诣阙廷,伏待重
诛。
  帝览书,遂赦其罪,乃封僖为兰台令吏。僖叩首谢恩而出。
  却说中郎将窦宪,妹为皇后。宪恃宫闱之势,以贱直侵夺沁水公主园田。公主畏宪宠势
大,不敢计较。后帝驾出,从其园过,帝指以问宪。宪隐意而对。发觉帝大怒,召宪切责曰:
“深思前过,夺主园田时,何用忿!赵高指鹿为马,久念使人惊怖。昔永平中常令,阴党、
阴博、邓叠三人,相纠纠,诸豪戚莫敢犯法者。而诏书切切,尤以舅氏田宅为言。今贵主尚
见枉夺,何况小人哉!国家弃窦如孤雏腐鼠耳。”宪大震惧。皇后为毁服深谢,良久乃得解,
使以田还公主。虽不绳其罪,然亦不授以重任。
  二月,帝东巡狩,还鲁幸阙里,以太牢告祠孔子及七十二弟子,作六代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