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弱为强,崛起霸王之象。"偃喜曰:”宋弱甚矣,寡人不兴之,更望何人?"乃多检壮丁,亲自训练,得劲兵十万余,东伐齐,取五城;南败楚,拓地三百余里;西又败魏军,取二城;灭滕,有其地。
  因遣使通好于秦,秦亦遣使报之,自是宋号强国,与齐、楚、三晋相并,偃遂称为宋王,自谓天下英雄,无与为比。欲速就霸王之业,每临朝,辄令群臣齐呼万岁,堂上一呼,堂下应之,门外侍卫亦俱应之,声闻数里。
  又以革囊盛牛血,悬于高竿,挽弓射之,弓强矢劲,射透革囊,血雨从空乱洒,使人传言于市曰:“我王射天得胜。"欲以恐吓远人。
  又为长夜之饮,以酒强灌群臣,而阴使左右以热水代酒自饮,群臣量素洪者,皆潦倒大醉,不能成礼;惟康王惺然,左右献谀者,皆曰:“君王酒量如海,饮千石不醉也。"又多取妇人为淫乐,一夜御数十女,使人传言:”宋王精神兼数百人,从不倦怠。"以此自炫。
  
  
  
  
  一日,游封父之墟,遇见采桑妇甚美,筑青陵之台以望之,访其家,乃舍人韩凭之妻息氏也。王使人喻凭以意,使献其妻,凭与妻言之,问其愿否,息氏作诗以对曰:“
  
  
  
  南山有鸟,北山张罗,鸟自高飞,罗当奈何?“
  
  
  
  宋王慕息氏不已,使人即其家夺之,韩凭见息氏升车而去,心中不忍,遂自杀。宋王召息氏共登青陵台,谓之曰:“我宋王也,能富贵人,亦能生杀人,况汝夫已死,汝何所归,若从寡人,当立为王后。"息氏复作诗以对曰:”
  
  
  
  鸟有雌雄,不逐凤凰;妾是庶人,不乐宋王。"
  
  
  
  宋王曰:“卿今已至此,虽欲不从寡人,不可得也!"息氏曰:”容妾沐浴更衣,拜辞故夫之魂,然后侍大王巾栉耳。"宋王许之,息氏沐浴更衣讫,望空再拜,遂从台上自投于地,宋王急使人揽其衣不及,视之气已绝矣,简其身畔,于裙带得书一幅,书云:“死后,乞赐遗骨与韩凭合葬一冢,黄泉感德!"宋王大怒,故为二冢,隔绝埋之,使其东西相望,而不相亲。埋后三日,宋王还国,忽一夜,有文梓木生于二冢之傍,旬日间木长三丈许,其枝自相附结成连理,有鸳鸯一对飞集于枝上,交颈悲鸣,里人哀之曰:”此韩凭夫妇之魂所化也!"遂名其树曰:“相思树。"髯仙有诗叹云:
  
  
  
  相思树上两鸳鸯,千古情魂事可伤!
  莫道威强能夺志,妇人执性抗君王。
  
  
  
  群臣见宋王暴虐,多有谏者,宋王不胜其渎,乃置弓矢于座侧,凡进谏者,辄引弓射之,尝一日间射杀景成、戴乌、公子勃等三人,自是举朝莫敢开口,诸侯号曰桀宋。
  
  
  
  
  时齐湣王用苏代之说,遣使于楚、魏,约共攻宋,三分其地。兵既发,秦昭王闻之,怒曰:“宋新与秦欢,而齐伐之,寡人必救宋,无再计。"齐湣王恐秦兵救宋,求于苏代。代曰:”臣请西止秦兵,以遂王伐宋之功。"乃西见秦王曰:“齐今伐宋矣,臣敢为大王贺。"秦王曰:”齐伐宋,先生何以贺寡人乎?。"苏代曰:“齐王之强暴,无异于宋,今约楚、魏攻宋,其势必欺楚、魏,楚、魏受其欺必向西而事秦,是秦损一宋以饵齐,而坐收楚、魏之二国也,王何不利焉,敢不贺乎?"秦王曰:”寡人欲救宋何如?"代答曰:“桀宋犯天下之公怒,天下皆幸其亡,而秦独救之,众怒且移于秦矣。"秦王乃罢兵不救宋。
  
  
  
  
  齐师先至宋郊,楚、魏之兵亦陆续来会,齐将韩聂、楚将唐昧、魏将芒卯,三人做一处商议,唐昧曰:“宋王志大气骄,宜示弱以诱之。"芒卯曰:”宋王淫虐,人心离怨,我三国皆有丧师失地之耻,宣传檄文,布其罪恶,以招故地之民,必有反戈而向宋者。"韩聂曰:“二君之言皆是也。"乃为檄数桀宋十大罪:
  
  
  
  一、 逐兄篡位,得国不正;二、 灭滕兼地,恃强凌弱;三、 好攻乐战,侵犯大国;四、 革囊射天,得罪上帝;五、 长夜酣饮,不恤国政;六、 夺人妻女,淫荡无耻;七、 射杀谏臣,忠良结舌;八、 僭拟王号,妄自尊大;九、 独媚强秦,结怨邻国;十、 慢神虐民,全无君道。
  
  
  
  檄文到处,人心耸惧,三国所失之地,其民不乐附宋,皆逐其官吏,登城自守,以待来兵。于是所向皆捷,直逼睢阳,宋王偃大阅车徒,亲领中军,离城十里结营,以防攻突。
  韩聂先遣部下将闾丘俭,以五千人挑战,宋兵不出,闾丘俭使军士声洪者数人,登车巢车朗诵桀宋十罪,宋王偃大怒,命将军卢曼出敌,略战数合,闾丘俭败走,卢曼追之,俭尽弃其车马器械,狼狈而奔,宋王偃登垒,望见齐师已败,喜曰:“败齐一军,则楚、魏俱丧气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