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让爵,甘居其下。"惠王准奏,即拜膑为客卿,赐第一区,亚于庞涓。客卿者,半为宾客,不以臣礼加之,外示优崇,不欲分兵权于膑也。
  自此孙、庞频相往来。庞涓想道:“孙子既有秘授,未见吐露,必须用意探之。"遂设席请酒,酒中因谈及兵机,孙子对答如流,及孙子问及庞涓数节,涓不知所出,乃佯问曰:”此非孙武子《兵法》所载乎?“膑全不疑虑,对曰:”然也。"涓曰:“愚弟昔日亦蒙先生传授,自不用心,遂至遗忘,今日借观,不敢忘报。"膑曰:”此书经先生注解详明,与原本不同,先生止付看三日,便即取去,亦无录本。"涓曰:“吾兄还记得否?"膑曰:”依稀尚存记忆。"涓心中巴不得便求传授,只是一时难以骤逼。
  过数日,惠王欲试孙膑之能,乃阅武于教场,使孙、庞二人各演阵法。庞涓布的阵法,孙膑一见,即能分说此为某阵,用某法破之;孙膑排成一阵,庞涓茫然不识,私问于孙膑,膑曰:“此即‘颠倒八门阵’也。"涓曰:”有变乎?“膑曰:”攻之则变为‘长蛇阵’矣!“庞涓探了孙膑说话,先报惠王曰:”孙子所布,乃‘颠倒八门阵’,可变‘长蛇’。"已而,惠王问于孙膑,所对相同,惠王以庞涓之才,不弱于孙膑,心中愈喜。
  
  
  
  
  只有庞涓回府,思想:“孙子之才大胜于吾,若不除之,异日必为欺压。"心生一计,于相会中间,私叩孙子曰:”吾兄宗族俱在齐邦,今兄已仕魏国,何不遣人迎至此间,同享富贵?"孙膑垂泪言曰:“子虽与吾同学,未悉吾家门之事也。吾四岁丧母,九岁丧父,育于叔父孙乔身畔,叔父仕于齐康公为大夫,及田太公迁康公于海上,尽逐其故臣,多所诛戮,吾宗族离散,叔与从兄孙平、孙卓挈吾避难奔周,因遇荒岁,复将吾佣于周北门之外,父子不知所往。吾后来年长,闻邻人言鬼谷先生道高,而心慕之,是以单身往学,又复数年,家乡杳无音信,岂有宗族可问哉?"庞涓复问曰:”然则兄长亦还忆故乡坟墓否?"膑曰:“人非草木,能忘本原?先生于吾临行,亦言‘功名终在故土’,今已作魏臣,此话不须提起矣。"庞涓探了口气,佯应曰:”兄长之言甚当,大丈夫随地立功,何必故乡也?"
  
  
  
  
  约过半年,孙膑所言,都已忘怀了。
  一日,朝罢方回,忽有汉子似山东人语音,问人曰:“此位是孙客卿否。"膑随唤入府,叩其来历,那人曰:”小子姓丁名乙,临淄人氏,在周客贩,令兄有书托某送到鬼谷,闻贵人已得仕魏邦,迂路来此。"说罢,将书呈上。
  孙膑接书在手,拆而观之略云:
  
  
  
  愚兄平、卓字达贤弟宾亲览,吾自家门不幸,宗族荡散,不觉已三年矣。向在宋国为人耕牧,汝叔一病即世,异乡零落,苦不可言,今幸吾王尽释前嫌,招还故里,正欲奉迎吾弟,重立家门,闻吾弟就学鬼谷,良玉受琢,定成伟器,兹因某客之便,作书报闻,幸早为归计,兄弟复得相见。
  
  
  
  孙膑得书认以为真,不觉大哭。丁乙曰:“承贤兄吩咐,劝贵人早早还乡,骨肉相聚。"孙膑曰:”吾已仕于魏,此事不可造次。"乃款待丁乙酒饭,付以回书,前面亦叙思乡之语,后云:“弟已仕魏,未可便归,俟稍有建立,然后徐为首邱之计。"送丁乙黄金一锭为路费,丁乙接了回书,当下辞去。
  谁知来人不是什么丁乙,乃是庞涓手下心腹徐甲也。庞涓套出孙膑来历姓名,遂伪作孙平、孙卓手书,教徐甲假称齐商丁乙,投见孙子;孙子兄弟自少分别,连手迹都不分明,遂认以为真了。庞涓诓得回书,遂仿其笔迹,改后数句云:“弟今身仕魏国,心悬故土,不日当图归计,倘齐王不弃微长,自当尽力。"于是入朝私见惠王,屏去左右,将伪书呈上,言:”孙膑果有背魏向齐之心,近日私通齐使,取有回书,臣遣人邀截于郊外,搜得在此。"惠王看毕曰:“孙膑心悬故土,岂以寡人未能重用,不尽其才耶?"涓对曰:”膑祖孙武子为吴王大将,后来仍旧归齐。父母之邦谁能忘情,大王虽重用膑,膑心已恋齐,必不能为魏尽力,且膑才不下于臣,若齐用为将必然与魏争雄,此大王异日之患也,不如杀之。"惠王曰:“孙膑应召而来,今罪状未明,遽然杀之,恐天下议寡人之轻士也。"涓对曰:”大王之言甚善,臣当劝谕孙膑,倘肯留魏国,大王重加官爵,若其不然,大王发到微臣处议罪,微臣自有区处。"
  
  
  
  
  庞涓辞了惠王,往见孙子,问曰:“闻兄已得千金家报,有之乎。"膑是忠直之人,全不疑虑,遂应曰:”果然。"因备述书中要他还乡之意,庞涓曰:“弟兄久别思归,人之至情,兄长何不于魏王前暂给一二月之假,归省坟墓,然后再来。"膑曰:”恐主公见疑,不允所请。"涓曰:“兄试请之,弟当从旁力赞。"膑曰:”全仗贤弟玉成。"是夜,庞涓又入见惠王,奏曰:“臣奉大王之命,往谕孙膑,膑意必不愿留,且有怨望之语,若目下有表章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