涛冲击,竟将罗城荡开一大穴,有鱄鮾无数,随涛而入,范蠡曰:”此子胥为我开道也!“遂驱兵入城,其后因穴为门,名曰”鱄鮾门“。因水多葑草,又名葑门,其水名葑溪,此乃子胥显灵古迹也。
  夫差闻越兵入城,伯嚭已降,遂同王孙骆及其三子,奔于阳山,昼驰夜走,腹馁口饥,目视昏眩,左右挼得生稻,剥之以进,吴王嚼之,伏地掬饮沟中之水,问左右曰:“所食者,何物也?"左右对曰:”生稻。"夫差曰:“此公孙圣所言,‘不得火食走章皇’也。"王孙骆曰:”饱食而去,前有深谷,可以暂避。"夫差曰:“妖梦已准,死在旦夕,暂避何为?"乃止于阳山,谓王孙骆曰:”吾前戮公孙圣,投于此山之巅,不知尚有灵响否?"骆曰:“王试呼之。"夫差乃大呼曰:”公孙圣!"山中亦应曰:“公孙圣!"三呼而三应,夫差心中恐惧,乃迁于干隧。
  勾践率千人追至,围之数重,夫差作书,系于矢上,射入越军,军人拾取呈上,种、蠡二人同启,视其词曰:“吾闻‘狡兔死而良犬烹’,敌国如灭,谋臣必亡,大夫何不存吴一线,以自为余地?"文种亦作书系矢而答之曰:”吴有大过者六,戮忠臣伍子胥,大过一也;以直言杀公孙圣,大过二也;太宰谗佞,而听用之,大过三也;齐、晋无罪,数伐其国,大过四也;吴、越同壤而侵伐,大过五也;越亲戕吴之前王,不知报仇,而纵敌贻患,大过六也。有此六大过,欲免于亡,得乎?昔天以越赐吴,吴不肯受;今天以吴赐越,越其敢违天之命?"夫差得书,读至第六款大过,垂泪曰:“寡人不诛勾践,忘先王之仇,为不孝之子,此天之所以弃吴也!"王孙骆曰:”臣请再见越王而哀恳之!"夫差曰:“寡人不愿复国,若许为附庸,世世事越,固所愿矣!"骆至越军,种、蠡拒之不得入。勾践望见吴使者泣涕而去,意颇怜之,使人谓吴王曰:”寡人念君昔日之情,请置君于甬东,给夫妇五百家,以终王之世。"夫差含泪而对曰:“君王幸赦吴,吴亦君之外府也。若覆社稷,废宗庙,而以五百家为?臣,孤老矣,不能从编氓之列,孤有死耳!"越使者去,夫差犹未肯自裁,勾践谓种、蠡曰:”二子何不执而诛之,"种、蠡对曰:“人臣不敢加诛于君,愿主公自命之。天诛当行,不可久稽!"勾践乃仗”步光“之剑,立于军前,使人告吴王曰:”世无万岁之君,总之一死,何必使吾师加刃于王耶?"夫差乃太息数声,四顾而望,泣曰:“吾杀忠臣子胥、公孙圣,今自杀晚矣!"谓左右曰:”使死者有知,无面目见子胥、公孙圣于地下,必重罗三幅,以掩吾面!"言罢,拔佩剑自刎。王孙骆解衣以覆吴王之尸,即以组带自缢于傍。
  勾践命以侯礼葬于阳山,使军士每人负土一蔂,须臾,遂成大冢,流其三子于龙尾山,后人名其里为吴山里。诗人张羽有诗叹曰:
  
  
  
  荒台独上故城西,辇路凄凉草木悲。
  废墓已无金虎卧,坏墙时有夜乌啼。
  采香径断来麋鹿,响屧廊空变黍离。
  欲吊伍员何处所?淡烟斜月不堪题!
  
  
  
  杨诚斋《苏台吊古》诗云:
  
  
  
  插天四塔云中出,隔水诸峰雪后新。
  道是远瞻三百里,如何不见六千人?
  
  
  
  胡曾先生咏史诗云:
  
  
  
  吴王恃霸逞雄才,贪向姑苏醉绿醅。
  不觉钱塘江上月,一宵西送越兵来。
  
  
  
  元人萨都剌诗云:
  
  
  
  阊门杨柳自春风,水殿幽花泣露红。
  飞絮年年满城郭,行人不见馆娃宫。
  
  
  
  唐人陆龟蒙咏西施云:
  
  
  
  半夜娃宫作战场,血腥犹杂宴时香。
  西施不及烧残蜡,犹为君王泣数行。
  
  
  
  
  再说越王入姑苏城,据吴王之宫,百官称贺,伯嚭亦在其列,恃其旧日周旋之恩,面有德色,勾践谓曰:“子,吴太宰也,寡人敢相屈乎,汝君在阳山,何不从之!”伯嚭惭而退,勾践使力士执而杀之,灭其家,曰:“吾以报子胥之忠也!”
  
  
  
  
  勾践抚定吴民,乃以兵北渡江淮,与齐、晋、宋、鲁诸侯,会于舒州,使人致贡于周。
  时周敬王已崩,太子名仁嗣位,是为元王。元王使人赐勾践衮冕、圭璧、彤弓、弧矢,命为东方之伯。勾践受命,诸侯悉遣人致贺。
  其时楚灭陈国,惧越兵威,亦遣使修聘。勾践割淮上之地以与楚,割泗水之东、地方百里以与鲁,以吴所侵宋地归宋。诸侯悦服,尊越为霸。
  越王还吴国,遣人筑贺台于会稽,以盖昔日被栖之耻,置酒吴宫文台之上,与群臣为乐。命乐工作《伐吴》之曲,乐师引琴而鼓之,其词曰:“吾王神武蓄兵威,欲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