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,拟就立挚儿做继嗣的人。名分定了之后,他或者知道做君主的艰难,能够改行为善,兢兢业业,亦未可知。朕再加之以训诲,好好的选几个正人去辅佐他,未见得不曾好起来,汝何必尽管忧愁呢?”常仪听了,大惊道:“这个断断乎动不得。君主之位,何等郑重!
  天生民而立之君,是为百姓而立的,不是为私情而立的,况且现在正妃生的这个弃,何等笃实;次妃生的这个契,何等仁厚;就是三妃所生的那个尧,虽则还没有见过,但是听说亦非常之圣智。那么应该就他们三个之中选立一个,岂可以立这个不肖的挚呢!帝向来大公无私,处处以天下为重,以百姓为心,现在忽然有这个念头,莫非因为妾患重病,要想拿这个来安妾的心吗?帝的恩德,妾真感激极了,但是妾实在没有这个心思,而且以为万万不可的。照班次而论,妾居第四,当然应该立正妃之子。照人才而论更不必说,就是为挚儿着想,亦断断不宜,因为他现在并没做君主尚且如此,万一明朝果然做了君主,势必更加昏纵。自古以来,昏君庸主的下场是不堪设想的,岂不是倒反害了他吗!”
  帝喾听了这一篇大议论,不觉连连点头,说道:“汝言极有道理,一无寻常妇女的私心,朕甚佩服。不过朕的意思,挚儿是个长子,太后向来又是极钟爱的,他的相貌又似乎还有做君主的福分。因为这三层,所以起了这个念头。现在给汝一说,朕亦不免疑惑起来了,且待将来再议吧。”常仪道:“三妃一去多年不回来,妾甚记念她。就是她生的那个尧,到今朝还没有见过父亲,亦未免缺陷,妾想起来,总应该叫他们回来,不知帝意如何?”帝喾道:“汝言极是。朕即日就遣人去叫他们吧,汝总以安心静养为是。”
  说罢,走出宫来,要想到简狄那边去。哪知刚到转弯之处,忽然一块瓦片照脸飞来,帝喾急忙把头一低,幸未打着,却把一顶冠帽打落地了,向前一看,又是那几个有尾巴的孩子在那里恶作剧,一见帝喾走来,都纷纷四散跳去。帝喾也不追寻,拾起帽子就向简狄宫中而来。简狄与契慌忙迎接,看见帝喾手中拿着帽子,不免问起原由。帝喾遂将上事说了,简狄道:“论起那班孩子,实在太不驯良了。现在我们自家的这许多孩子,大家商量着只好不许他们出去,一则恐怕受那班孩子的欺侮,二则亦恐怕沾染恶习,但是照这种情形下去,如何是好?妾想帝总有方法可以处置他们的。”帝喾道:“朕已定有办法,明朝就要实行了。”简狄刚要问如何办法,忽报木正重在外有事求见。帝喾不及细谈,就匆匆的出宫御朝去了。到了次日,帝喾吩咐教导盘瓠子女的几个人将那些孩子都叫了来。
  原来那班孩子虽则桀骛不驯,但对于帝喾尚有几分怕惧,听见说叫他,不敢不来,不过见面之后,一无礼貌罢了。帝喾一看,那班孩子大的竟与成人无异,小的亦有十二三岁的样子,暗想这个真是异种。当下就正色的向他们说道:“朕在几年以前,从这许多远的地方接了汝等来,给汝等吃,给汝等穿,又请了师长教导汝等,汝等不知道感激,用心习上,又不听师长的教训,不服师长的命令,终日到晚总是恶吵,照这种情形看来,实在不能再留汝等在此,只好将汝等逐出去了。汝等不要怨朕无情,说道母亲才死,便见驱逐,要知道实在是汝等不好。
  汝等懂朕的话吗?”那班孩子听了,面面相觑,都不作一声。
  帝喾便问那些教导的人道:“这些孩子对于朕的普通话能够懂吗?”大家齐声道:“已能了解。”帝喾又正色问那班孩子道:“据师长说,汝等对于朕的话都已能了解,那么为什么听了之后不发一言呢?现在朕再问汝等,如汝等愿意住在这里的,自此之后,必须改过自新,明白礼仪,研究书籍,才可以算得一个人。要知道这里是中土文化之邦,不是野蛮之地,可以任性而行,随便糊涂过去的。倘使不能够如此,还是早早离开这里的好,朕亦不来管汝等,汝等应该细细的想一想,自己决定。
  ”
  帝喾说完了,用眼将那班孩子一个一个的看了一转。隔了一会,有一个年纪大的孩子说道:“我们实在不要住在这里,住在这里,一点不能跑动,要闷坏人的。”帝喾道:“那么朕放汝等到外边去,好吗?”众孩子一齐大叫道:“好!好!好!
  ”帝喾道:“朕仍旧送汝等到那个石洞的地方去,好吗?”有些孩子都连声应道:“好!好!”有些孩子却连声反对道:“不好!不好!”霎时间大家又吵闹起来。帝喾细看那些说不好的孩子都是有尾巴的,知道是宫女的儿女了。一面喝住他们,不许吵闹,一面就问那些有尾巴的孩子道:“那边山洞是汝等的老家,理应回去,为什么说不好呢?”那些孩子道:“那边去住了,人要变成石头。我们母亲已经变成石头了,所以我们不愿去。”那些帝女生的孩子听了,非常不服气,就羼着说道:“帝不要听他们的话,活人变石头,不过偶然之事,哪里尽管会变呢。我们的母亲何以不变呢?”说着,两方面又大吵闹起来。
  帝喾再喝住他们,便间那些有尾巴的孩子道:“汝等既然不愿住在那个山洞里,那么愿住在哪里呢?”有几个道:“最好是有山的地方。”